怨氣撞鈴 123第31章
送季棠棠進音陣之後,盛錦如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只吩咐了一句:「我知道你們都在議論秦家做的那件事,小夏還不知道,你們都給我放機靈點,誰敢在她面前提起一句,我割了誰的舌頭!」
所有人噤若寒蟬,盛錦如走了之後,才有人冷笑着說了句:「就她的孫女金貴!敢做還不敢提嗎,早晚還不是會知道!」
旁邊有人勸:「太婆這麼做自然有道理,盛夏現在受不得刺激,沒看昨晚發一通瘋,險些沒把人給咬死了,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男人落了難,可不得把八萬大山都給掀了!」
先前發牢騷那人哼了一聲,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正午過後,有個年輕女人帶季棠棠出音陣吃飯,石面上沒有人,一問才知道,盛錦如帶着大部分盛家女人到後頭去料理青姐的後事了——想來盛家這樣的家族,喪葬是有自己的一套程序的,季棠棠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問那女人這樣是不是就算是治好了,那個女人想了想,回答說:「你進音陣亂了時序,中間又曾經斷了一檔,跟全好畢竟是不一樣,最好再多進兩次,否則腦子會受影響,就像昨兒那樣,一激動起來,行事就不受控了。」
話說的在理,不像是誆人,季棠棠也就不多問,老實坐下來吃東西,盛家人平日吃的都簡單的很,給季棠棠是單獨開了小灶了,葷素都有,居然還蔥姜蒜煨了條魚,魚兒細細小小的,季棠棠心裏直犯嘀咕,老疑心是從溶洞的水道里撈出來的。
吃飯的當兒,後頭隱約傳來像是念經又像是嚎哭的聲音,季棠棠忍不住老朝那個方向看,陪着她的那個女人解釋:「按照盛家的規矩,這是給青姐念經,讓她早進輪迴,有朝一日還做盛家的人。」
季棠棠咋舌:還做盛家的人,這不亂了輩分嗎?
這念頭,心裏想想也就算了,沒好意思說出來,低頭又刨了一陣飯,忽然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又看向傳出聲音的那個方向。
那段路她走過,過一條不算長的通道之後,是一個很大的山洞,一面壁上鑿的像是陝西的窯洞,上下錯落排列,洞口還掛着帘子,明顯是這些盛家女人晚上睡覺的地方,另一面壁上有幾個大些的,隨便擺了桌子凳子,像是議事的地方,她就是在最挨里的那個洞裏找到的尤思。
想到尤思,季棠棠的心裏如同被壓了一塊石頭,那天看到的場景太過聳人聽聞,以至於她每次想起,後背都直冒涼氣。
尤思這算是死了,還是沒死呢?
季棠棠咬着筷子頭,越吃越慢,末了斜乜了那女人一眼,把碗往旁邊一推:「我要上廁所。」
她隱約記得前兩天在洞裏,每逢要方便的時候,照顧她的女人都是把她往後頭帶的,反正待在這裏無所事事,如果再能原路走一遭,偷個空兒看看尤思那邊的情況,沒準讓她發覺出什麼線索也未可知。
人有三急,上廁所這種事兒也不好讓她憋着,那個女人雖然心裏有點不高興,還是起身帶她過去:「那走吧。」
季棠棠跟在那女人後頭走,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往下走的時候,看到那個雙頭女人坐在系筏子的地方發呆,季棠棠問那年輕女人:「那個人也是盛家的人?」
年輕女人的反應超乎想像的激烈:「誰說的?那種怪物怎麼會是盛家的人!」
聲音有點大,那個雙頭女人似有所感,抬頭看向這邊,看到季棠棠的時候,她的情緒有點波動,臉上居然露出了近乎討好似的笑,旁生的那個頭似乎也因為激動而哆嗦着擺着。
季棠棠打了個激靈,趕緊把目光收回來,那個年輕女人察覺到一點,一腳踢下去,腳下幾塊小石子飛向那個雙頭女人的方向:「把你的狗頭給收起來,自己不知道自己嚇人嗎?」
小石子簌簌砸在水面上,還有兩顆砸在那女人身上,那女人瑟縮了一下,把脖子往衣領里縮了縮,好像是努力要把那個頭給藏起來,季棠棠心裏怪不是滋味的,她中學的時候上生物課,知道這種屬於怪胎,看到年輕女人這麼張揚跋扈,她心裏很有點不平:要是有的選,誰願意長成這個樣子?你也就是娘胎里佔優勢發育的正常了,又不是你的功勞,憑什麼去欺負別人?
這麼想着,又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個雙頭女人一眼,還朝她笑了笑,那個女人怔愣了一下,嘴唇囁嚅着,目光里居然流露出無限感激來。
季棠棠有點難受,這樣的人,一定是受欺凌侮辱慣了,別人稍微有點善意的表示,她就受寵若驚到感恩戴德了。
越往後走,念經的聲音越大,並不齊,其間間雜着哭聲,哀傷的成分不多,尖厲而又怪異,怎麼聽怎麼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意味,快臨近那個大的山洞裏,看到幾個估計是在外頭把守的盛家女人,幾個人湊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再走的近些,估計是聽到腳步聲了,有一個人無意間一抬頭,正對上季棠棠的目光,剎那間驚慌失措,一手把靠的近點的那人推開,脫口說了句:「她來了,別說了!」
盛家的女人到底是跟外頭接觸的少,行事總有點破題兒第一遭的慌張和欲蓋彌彰的不當,季棠棠心裏打了個咯噔,那個女人說這句話時是看着她說的,所以「她來了」裏頭的「她」,應該指的是自己而不是那個年輕女人,她看了那個說話的人一眼,劈頭就問她:「你在說我嗎?有什麼不能讓我聽的?」
問了這話之後,她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了,因為非但是那個說話的女人,連身邊陪着自己的這個女人都有點慌了,直朝那個人使眼色。
那個女人定了定神,突然就擺出一副潑婦罵街的姿態來了:「你誰啊你,誰說你了,還有這麼自作多情的,我們說什麼關你什麼事。」
明明只是簡單的問話,偏偏慌慌張張要升級到爭吵來自我掩蓋,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季棠棠有點惱火:「你剛剛明明……」
「明明什麼啊,你聽到了?有本事聽的清清楚楚再來說我們嚼舌根,不然猜什麼猜,別把自己當棵蔥,以為人人都要議論你。」
這麼放着嗓子吼了幾句,那個女人先頭的緊張也漸漸消下去了,眼睛那麼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