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月 第七十八章救人如救火_頁2
「杜郎君,我家郎君究竟如何了?」
「姜四郎的馬如何受驚的?」
見杜士儀答非所問,那管事愣了一愣,隨即才期期艾艾地說道:「郎君一路疾馳好好的,身下坐騎不知怎的突然就發了瘋,徑直下了官道就沖入了麥田,不多時就把郎君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那匹受驚的馬可在麥田裏那幾匹馬中?」杜士儀立刻加緊追問道。
「這個……」儘管不明白杜士儀為何不施救而是問自己這種眼下不必要的問題,但那管事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在其中,受驚的馬把郎君從馬背上掀下,就已經跑了。」
杜士儀若有所思眯了眯眼睛,隨即抬手對看着這邊的崔儉玄打了個手勢,等到人心領神會帶上隨從撥馬順着麥田中的奔馬痕跡追了上去,他方才重新把精神放在了面前的姜度身上。儘管那套金針留在了杜十三娘身邊,但對於昏厥休克的人,針灸本就不是效果最好的。看了一眼姜度瘀傷處處的腦袋,一旁又都是姜氏家奴,他便放棄了按壓人中這種最簡單的辦法,徑直取穴手臂上的合谷和內關,不過擠壓掐按數下,就只聽姜度口中呻吟了出來。下一刻,剛剛那憂形於色的管事慌忙屈膝跪了下來,雙手按着那黃土地面聲音急切地叫道:「郎君,郎君!」
姜度茫然睜開眼睛,好一陣子之後,方才意識到了此前發生了什麼事情,面色一下子變得更白了。由於周身上下到處都是火燒一般的疼痛,因而他忍不住又痛哼出聲,最後才聲音沙啞地問道:「那匹蹄踏雪呢?」
見管事在姜度的質問下有些無措,杜士儀眼見姜家家奴在人群中詢問,卻始終無人敢出來診治,他只能定了定神,便從旁代答道:「姜四郎但請放寬心,我已經請崔十一郎帶人去找尋。這一片麥地都是青苗,它若是還在其中,蹄印尚在,一定會很快找到。眼下當務之急是,姜四郎既然醒了,我得重新在檢查一番,若哪裏有疼痛不適,請立時提醒我。」
姜度還來不及答應或反對,就突然覺得左臂一陣說不出的疼痛,頓時發出了一聲痛呼。然而,這會兒他已經顧不上去想杜士儀為何會出現在這兒了,因為這傢伙一下下找得極准,每次都能讓他忍不住叫出聲來。到了最後杜士儀再次查遍他周身,他已經是痛得滿頭大汗。
「杜十九,你怎的這麼巧就在這裏?」
「這話應該是我說的!」杜士儀試探過姜度的反應,確定脊椎等等要緊部位應當沒受到大損傷,除卻那些嚇人的瘀傷青紫之外,從奔馬上摔下來的姜度竟只是左前臂那處骨折最嚴重,心裏也大大鬆了一口氣。此時此刻,他沒好氣地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便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倒不知道,我竟然名聲大到走到何處都有人能隨便認出來!而且還正好是姜四郎墜馬受傷,需人救治的當口!」
姜度蹙眉沉思,隨即便艱難地開口吩咐管事低下頭來,又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緊跟着,那管事連忙站直了身子,笑容可掬地衝着仍未散去的圍觀人群團團一揖說道:「我家郎君說,剛剛不知是哪位火眼金睛認出了杜十九郎,還知道他精通醫術,這才堪堪救了我家郎君!救命之恩非同小可,還請那位出聲提醒的大兄出來,我家郎君要重重答謝!」
此話一出,一時人群中為之大嘩,最後出來拍着胸脯說是自己認出杜士儀的,竟有三個人。然而,杜士儀笑着上前一一詢問,其中兩個前言不搭後語,第三個矮個男子卻將杜士儀來歷說得一清二楚,就連他當初抄錄了金針撥障術的要訣給嵩陽觀道士孫太沖的經過,亦是轉述得一清二楚。正當他洋洋得意看着那幾個姜氏家奴,期冀能得到一份重重犒賞報答的時候,卻發現杜士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哂然冷笑。
「金針撥障術的事情,除卻盧門弟子,以及嵩陽觀的孫道長,我從未與別人提過,敢問尊駕是從何聽來?」
躺在地上的姜度本就惱火於今天的無妄之災,見那矮個男子瞠目結舌答不上來,他頓時一字一句地說道:「此人救命之恩,輕易答謝豈不是姜氏無禮!陳慶,請了人回東都楚國公姜宅,我要好好答謝他!」
管事陳慶聞弦歌知雅意,讓兩個家奴一左一右看住了那面露驚惶的矮個漢子。正在此時,杜士儀只聽得遠處仿佛傳來了崔儉玄的聲音。扭頭一看,他就只見那邊廂崔儉玄毫不在意地踏着田間青苗疾馳過來,身後的隨從則是赫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