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闕 第三十四章銀瓶井上破
新年過後,天氣逐漸回暖,皇上也開始上朝了。\\www.yibigЕ.com//這天太后回宮休息的時候帶來一個消息,鎮東戍守使就要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對扶桑姐妹花。
我立刻想到:「蘭妃是不是鎮南戍守使帶來的?」
太后說:「是啊,安南本來跟前朝訂有盟約,我朝取而代之後,兩國便斷了往來。是鎮南戍守使張振邦出兵幫他們的國王平息了內亂,奪回了王位,這才主動向我國納貢,並送公主締結姻盟的。」
原來如此。只是,天朝和安南國土接壤,訂交後可通商埠,設互市,便利民間往來。那扶桑卻在茫茫大海之外,煙波浩淼,風浪阻隔,數百年不通消息,怎麼突然派人和起親來了。
鎮東戍守使渤陽侯祁雲海,亦是個起自寒微的英雄。以先帝的敏銳多疑,決不會啟用皇室子弟或朝中大臣的親信出任這種鎮守一方、手握重兵的職務。戍守使們也生怕失去了朝廷的信任,不管多遠,最多一兩年就要回來朝覲一次,獻上奇珍異寶和美女以討得皇帝的歡心。不過都是本土美女,漂洋過海找來扶桑美女的還是頭一次。
等祁雲海一行浩浩蕩蕩往宮裏開拔的時候,大家才現消息還是有誤,他帶回的可不只一個人,而是整個船隊,幾百號扶桑人。除代表扶桑土司王的使節和美女外,還有學子、工匠、農夫、僧人,等等,他們是來天朝學習和取經的。
接待完祁雲海和扶桑使節,太后一身疲憊地回到寢宮。我趕緊扶她坐下,她端着茶杯喝了幾口,有點犯愁地說:「那對扶桑姐妹花,居然是土司王的女兒,我本來準備賜給宗室子弟或下面大臣的,這下反倒不好隨便了。你說這些蠻夷之族,到底是女兒太多呢,還是本就不拿女兒當回事?送到這麼遠的地方,跟死了沒兩樣,反正這輩子是別指望回去了。我連你嫁出宮都捨不得。」
我笑了起來:「兒臣又沒說要出宮,本來就打算在宮裏陪母后到老的。」
她又直搖頭:「那也不行,女人終究要有個歸宿的。」
這句話她已經重複太多遍了,我忍不住辯駁:「是要有歸宿,但什麼是歸宿?只有嫁人一途嗎?我看那些虔誠的僧尼,他們的歸宿感比誰都強,已經到了生死無懼,與天地渾然一體的地步。比之嫁給一個不靠譜的男人,看他一個一個娶進別的女人,將你的真心踩成亂泥,不要好上千百倍?」
說到最後,我的情緒已經有些激動,心裏則暗暗吃驚。原來,那些前塵往事並未褪去,只是在歲月里稀薄了顏色,一旦有展示的缺口,就會無比清晰地呈現。而我,在這段養尊處優的日子裏,沒有學會愛,反而學會了恨。現在每當想起子孝,第一個蹦出來的畫面竟然是他穿着新郎服帶着新娶的女人向我示威的情景。
太后被我嚇得不輕,驚慌地打量着我說:「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你不會想、想……」
「放心,我只是打個比方,我不會出家的。」只要娘親還在,我就不會出家。
不知是不是我的一番言論讓太后對我的婚姻大事益着了急,母女倆拉呱一會兒後,她就打我去當說客,說服皇上納扶桑姐妹花為妃。理由是:「皇上還肯聽你這個姐姐的,你去跟他說說吧,上回為蘭妃的事,他都跟我爭起來了,我也不好再出面。」
太后開了金口,我焉能不去?
這回皇上不在承乾殿,而是在麟趾宮會客,聽太監說,召見的正是帶着扶桑美女來朝的渤陽侯祁雲海。
既然在會客,就不便打擾,我也不明白母后為什麼一定要挑這個時候讓我來。直到遠遠地在窗外看見和皇上相對而坐的那個男人挺拔魁梧的身形時,才恍然大悟。
我親愛的母后,見不得我獨身,總是不遺餘力地想給我找男人,只要她覺得身份地位長相配得上我的,就會想盡千方百計讓我看到。
這不,我敢賭一個銅板,渤陽侯祁雲海又成了她的准女婿候選人。
偶爾我會有一種好玩的想法:要是哪天我告訴她,我看上了張三李四王五,她會不會把張三李四王五全部擄來給我享用?別人的娘單聽到這句話就會嚇得面無人色,但我的娘親不是一般人,她的彪悍無人能及。
不過這裏面有個問題,讓我一直疑惑不解,難道我們天佑皇朝的風水不好,或被人下了咒,越是權高位重的男人越是難諧姻緣,一個個都大齡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