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為聘,二娶棄妃 第八十三章:今一別餘生不見14
從沒有一個冬天像今天這樣的冷,凜冽的寒風就像是一把尖刀從她的心口上略過,一刀一刀,一道一道,鮮血淋漓,不能直視。
張魯依舊筆直地站在那裏,緊抿的唇就像是出鞘的劍,讓這個往昔戰場上的英勇向前的男人更加鋒銳。凝視着城外敵人大軍,他十分平靜的說道:「他並不知情。」
瑞禕猛地就鬆了口氣,其實她應該失望的,如果祝彥章不知情,那麼就不知道還有誰能救自己了。可是同時鬆口氣是因為,至少他並不是拿自己做交換的那個人。
周沉毅被聖旨召回京都,而與此同時七壺口被圍,就算是瑞禕再怎麼不懂軍事,此時也要看出幾分貓膩來。歸承弼之所以有恃無恐的圍困七壺口,強行將城牆炸開,是因為他知道周沉毅不會來援。
周沉毅為什麼不會來?為什麼來不了?為什麼在周沉毅不在的時候狄榮軍提出這樣的條件四座城池來交換她?
儘管瑞禕不覺得周沉毅是為了一個女人而行事莽撞的人,但是如果讓他做出拿着女人換取城池的事情,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以他的秉性一定會寧死不從!
所以,瑞禕這會兒已經明白了,周沉毅被強行召回京都,這裏頭一定有慎王的手筆,就是要將周沉毅調離這裏,然後用自己換回四座城池。
可是,她又想不明白,呼赤炎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她到底有什麼好,值得四座城池?
周沉毅不在,祝彥章不在,而自己卻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如果她不答應,就會成為大燕的罪人,即便是平安回到京都,以後的日子也必然難於登天。更何況,如果真的這樣,她是沒有辦法活着回到京都的,更會連累順安候府。對她照顧有加的大夫人,對她視若親妹的瑞華,因為她打了祝彥章的大哥,還在書院努力讀書的弟弟,更還有整日不知愁的九姨娘。
這些鮮活的人,也許會因為自己,一夕之間命喪黃泉。
瑞禕這會兒腦子裏想過很多,滑過很多的臉,親近的、不親近的,友好的、不友好的……
「張副將,如果我不答應是不是就沒辦法活着回去了?」
「……不是,我會打暈你,送你上車。」張魯背對着瑞禕說道,那聲音平板無波毫無感情。
「的確是張副將會做出的事情。」瑞禕輕笑一聲,「但是我也知道你是一個軍人,用女人換取和平是不屑,你這樣回答我,是因為你知道我不答應只有死路一條。我知道,你是想讓我走的死心一點,謝謝你。」
張魯虎軀一震,背對着瑞禕的漢子,此時眼睛泛紅,咬着牙說道:「裴姑娘,我想你應該猜出來了,這是慎王殿下跟狄戎王做成的交易。王爺走的時候不知道內情,祝先生也不知情,而我接到京都的旨意之後才猜出來這其中的因由,可惜一切都晚了。我不能拿着七壺口上萬百姓的性命開玩笑,我不能為了一個你,在能避免犧牲的時候送掉他們的性命。如果你要恨,便恨我吧,這個罪我來擔着。」
「張副將,我只拜託你一件事情,就當是我最後一個願望吧。請你能把我的侍女平安送回京都,不要讓她跟着我去狄戎過不知未來的生活。」
「好,我必然會做到。」張魯轉過身來,吃驚的打量着瑞禕,沒想到她居然這樣平和的應承下來,而且只有這樣一個不算條件的條件,忍了忍還是說道:「裴姑娘,你還有別的要求嗎?只要你說出來,我必然盡力替你做到。」
瑞禕側頭看了看站在遠處的凌霄,她正不安的看着自己,憂心沖沖的樣子。對着她露出一個笑容,讓她安心,這才回答張魯的話,「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讓我牽掛的事情的話,確實還有一件,就請張副將替我捎一封書信吧。」
「好。」張魯點頭應了,「不知道是給誰的書信?」
「祝彥章。」瑞禕輕聲回答,「我與他還有婚約在身,若是就這樣走了,於他而言必然會被人恥笑一輩子。他沒有做錯什麼,不該承受這樣的結果,我能為他做的便是寫一封解除婚約的契書。從此後,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張魯張張嘴吧一個字都沒說出來,背過身去,這漢子不僅眼眶紅了,還有淚水盈眶。
瑞禕跟張魯借了紙筆,就在城牆上一字一字寫下契書又寫了一封家信,寫完後將契書裝進信封里遞給張魯,「有勞張副將了。」
在瑞禕寫契書的時間裏,他想了很多,他知道王爺知道這件事情後必然會雷霆大怒,他知道祝三白知道這件事情必然跟他沒完,可是眼前沒得選擇。為一女子付出傾城百姓性命,付出數千將士性命的事情,他真的做不出來。
這封契書似有千萬斤重,握在手中,如墜千斤。
瑞禕抿了抿被寒風吹散的鬢髮,對着張副將福福身,保持自己一位侯府姑娘最後的驕傲,「我跟我的侍女還有幾句話交代,還請張副將等我一等。我的丫頭有些倔強,所以這件事還請將軍暫時瞞着她,等我出了城再告訴她也不遲。」
張魯點頭應了,就看着瑞禕轉過身走向一旁焦急等待的丫頭。還未走近,那小丫頭就跑了過去,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什麼,瑞禕就一直笑着聽着,然後握住了她的手。他深吸一口氣,在城牆上拿過旗子做出一個信號,城外大軍中就駛出一輛馬車快速的往城門口而來。
當那馬車終於停在城門的時候,張魯只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從這件事情中得到救贖了。
「……張副將說了援軍馬上就到,我要留在這裏等祝彥章,張副將會派人先把你送回京都去,你跟家裏人說我一切都好,不用擔心。咱們出來這麼多日子了,她們一定很擔心,你先走一步也好,我這裏也能安心些。」瑞禕對着凌霄說道,面上的笑容一如往常溫和,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那怎麼成?姑娘身邊沒個伺候的奴婢不放心,我還是跟着您吧,等姑爺回來了咱們一起走就是。」凌霄是很想回京都,這些日子的經歷就跟一場噩夢一樣,她想念家裏的人,她想看看他們,可是她不能丟下姑娘自己走了。
「不過是前後腳的事情,你就先回去送個信這樣而已。」瑞禕不疾不徐的勸說,「而且你也知道眼看着翻過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