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是飛機上十幾個小時的行程，金翎依然沒能找到多少和馮一平談「工作」的機會，因為除了她和張彥，飛機上還有另外一位乘客，那就是嘉盛至今仍在她實際掌控之外的一家公司，嘉盛投資的負責人，李睿遠。

    兩人從一上飛機起，就開始聊個不停，一會粵語，一會英語，而且看起來挺鄭重的樣子。

    金翎原本是等着馮一平主動找她們，因此一登機，就拉着張彥坐到了馮一平的斜對面，但是直到快吃午餐的時候，她才發現，馮一平壓根就沒有那個意思。

    她頓時覺得，自己是失算了，這樣的情況，怕是馮一平求之不得的。

    她拉了張彥一下，「走，我們坐那邊，」

    「不好吧，」張彥搖搖頭，「他們好像在談工作，」

    「那我們也跟他談工作，你的麵包店，他是不是也有投資？該不該跟他談談？」

    可是，看起來你明顯不是想談這個的好不好，張彥心說。

    但是，從開始到現在，金翎幫了她那麼多，確實就像一個姐姐一樣，所以，好姐妹，要團結，「那好吧，」

    「嗨，」馮一平笑着他們點點頭，李睿遠則禮貌得多，都站了起來，「金總，張彥，」

    「坐，都坐，」馮一平把他拉下來，「我們先繼續，」

    談就談，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一本正經的在談什麼名堂。

    但是金翎很快發現，哈佛商學院畢業的自己，竟然有些聽不懂他們在談的是什麼。

    因為他們的談話中，有太多的專有名詞，mbs還好，這個她至少有接觸，不過是資產證券化的品種，聯繫他們的上下文，也不難明白，他們談的，應該是美國的房地產抵押證券，但接下來的cdo，以及cds，那是什麼鬼？

    這其中，還不但夾雜着各種級別，以及各家評級公司的評價，更別提他們提到了好多家在國際上都是鼎鼎大名的銀行，高盛、摩根、美國銀行、德意志、瑞士信貸、貝爾斯登、雷曼兄弟……。

    這一聽，就是有大動作的樣子。

    但是，偏偏他們又有些故弄玄虛的語焉不詳，很多時候，說話不說全，偏偏其中的一些，又非常的耐人尋味，什麼「是不是能夠償付？」這樣讓金翎聽起來覺得相當搞笑的話。

    要知道，他們提到的那些投資銀行，沒有一家，不是百年老店，沒有一家，不是實力雄厚。

    他們不能夠償付？除非是他們會倒閉。

    但是，他們會倒閉嗎？

    金翎在哈佛商學院混的那幾年，不是白混的，雖然她並不能明確的提出「大而不死」這個概念，但以她對美國經濟的認識，以華爾街的那些銀行對美國經濟的滲透和影響，她不相信那些銀行都會倒閉。

    除非是整個美國全都崩潰了。

    可是，美國會崩潰嗎？

    就是從經濟的角度上說，以美國對全球的影響，美國如果崩潰了，那會是什麼後果？

    她這會連張彥都顧不上。

    事實上，張彥也不用她照顧，雖說金翎都聽不懂那些話的意思，她就更聽不懂，但她其實相當無所謂，這麼近的坐着，她就覺得挺好，挺安心。

    金翎聽着他們在對面鄭重的說着那些瞎話，幾次想插嘴。

    難怪你們總是閃爍其詞，應該是你們也覺得，你們說的這些，一點都不靠譜，對吧。

    但是，馮一平這會卻不說那些了，普通話夾着英語，「我覺得，a股里的一些我們看好的公司，還有h股的一些藍籌股……，」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馮一平，你這是幹什麼，怎麼突然說這個？

    乾坤大挪移？

    她正準備開口，剛好聽到有人問，「一平，請問可以午餐了嗎？」

    回頭一看，林茹晗俏立在他們身後，依然是最標準的空姐的儀態，雙手互握放在小腹前。

    「我是餓了，你們呢，」馮一平問。

    「我是有些懷念這裏的飛機餐，」李睿遠笑着說。

    「那就上吧，」

    「好的，」林茹晗說。

    其實聽到了馮一平的話，不管其他人是什麼意見，她也一定會準備開始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