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爭鋒 第三百四十四章 道法心執自有別
張衍聽得此言,稍作思索,立便理解了神常道人的話語中意。
修士本身的氣機法力並不是恆常不動的,真正情形,是好若浪潮一般起伏往來的。
不僅是自我如此,還有與同輩之間的法力對抗,亦是會引發起落漲退,只是水面之上的波瀾並不能使得汪洋深處發生動盪罷了。
而神常道人所說得人心,其實就是指人心變化。
煉神修士心思與法力實為一體,心神若死,則法力不在,那麼修士與陷入永寂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反過來,法力愈盛,也就代表着心識愈強。
心思若活,法力自然就分了沉消高漲,不可能一成不變。
想到這裏,他思路已是打開,道:「道友所言文章,是否是取己身氣息低落之時,由得那頑真照神而出?如此可便可壓其一頭?」
神常道人笑了起來,道:「正是如此啊,只是如何把握,頑真又當於何時出來,這一點尤其要拿捏理順了,不然反會傷了自身。」
說着他又感慨道:「道友知曉,我乃寶靈顯化,天生神通,未經歷練,心境比之道友尤顯不穩,可在過解真關時,卻反是因此得了好處。」
張衍瞭然,因為神常心境不穩,起落不定,法力也是因此時高時低,而頑真出來時,映照的只是當時那一刻,可要是那時自我恰恰身處法力最為低弱之時,那麼下來就會遇到一個法力弱微遜色於自己的頑真。
不要小看這麼一點點差別,兩者手段神通相同,那麼一線之差就是天地之別,哪怕爭鬥漫漫無期,可終歸是能看到勝望的,不會無有止境的爭鬥下去。
了解這些,他也是明白了,此法縱然兇險,可這裏面其實也是有一線天機可供登攀的。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為按照神常道人所言,頑真什麼時候從神中照出,這一點根本無法做出充足預計,連他自己也是不知道,其能夠成功,實際其實還是有一點運氣成分在內的,而一旦頑真應在你法力升騰之時,那就沒有絲毫勝望了,所以這般作法,失敗的可能其實一樣不小。
他心中思忖着,假設那頑真映照出來一刻,自己可以將之把握住呢?
念及此處,心中卻是有了一個模糊想法,他抬手一禮,道:「此番多謝道友解惑。」
神常道人趕忙還了一禮,道:「道友言重,在下不過先行一步而已,不敢托大,只是頑真之關,實非小事,準備越是充足越好,在下以為,道友可再去青聖那裏走一趟,興許還能得些獲益。」
「哦?」
張衍立時反應過來,道:「青聖來過道友這裏?可是為前次之事麼?」
神常道人讚嘆道:「道友心思通明,正是如此。」
張衍明白了,前番朝螢找上門來時,青聖道人不曾出來相助,反而與朝螢二人有勾結之嫌,其一定是唯恐自己徹底關上入至布須天的大門,所以想設法表示歉意,只是正逢他閉關,故是找到了神常道人這邊。
神常道人見他思索,還以為他是有所顧忌,道:「道友可是怕被此人知曉自身功行進境?此卻無礙,而今在下法力全復,再有簪元道友在,其絕然不敢妄動。」
張衍笑了一笑,道:「貧道非是為此擔憂,其人既託言道友,當是暫無其他心思。」
神常道人言道:『道友能如此想便好,即臨解真之關,那能否過去才是最為重要,若能得其過關領悟,那餘下皆可暫時拋開不論。』
張衍點頭,他倒不為此擔心,從青聖行為來看,此人是個重實利之人,要真能有手段壓服他,那根本不會來好言好語,現在既然放出和解信號,那就表明其人並不打算動用武力。
神常道人這時神情鄭重了幾分,道:「而今平心求己之輩,已然愈發稀少了,萬望道友千萬慎重。」
張衍知道他怕自己被頑真取代,少了一個求己同道,故是出於善意提醒他小心為上,他也領這份情,笑道:「貧道心中有數,多謝道友提醒了。」
因已是問到自己所想要的東西,他便與神常道人辭別,虛影一晃,便就出了定世,隨後伸手一招,就有一枚青色玉符落在手裏。
此是青聖上回所留,用此可以喚得其人前來。
他只是法力一激,玉符之上霎時一道芒光揚起,洋洋鋪開,少頃,青聖身影就自里顯現出來,看他一眼,便打一個稽首,道:「原來是道友出關了。「
張衍笑了一笑,還得一禮,道:「今番貧道有一疑問,神常道友言說,或能從道友這裏獲取答案,故是啟符驚動道友,還望勿怪。」
青聖一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不由打量了他一眼,儘管後者只是虛影在前,他卻也是察覺到了幾分端倪,爽快言道:「哪裏話來,道友若有事,我知無不言。」
張衍直言道:「貧道而今即將到那解真一關,而在貧道所識得的同道之中,唯有道友功行至深,或能知曉其中玄妙。」
青聖神情略略鄭重了一些,道:「不敢,前回道友遭人圍攻,我未能前來相助,是我之過失,既然道友問及此事,貧道可以言明,權作前回補欠。」
說來張衍要是功行更進一層,對他圖謀布須天的計劃很是不利,不過此回他若拒絕,那怕再也無法入得布須天中尋求託庇了,所以也沒有選擇。
再則,現在張衍是能夠與人商量的,可要是換了頑真上來,誰知道會否與他存有一般心思?
當然這裏還有一個原因尤其重要,張衍在他面前毫不諱言此事,說明心中底氣十足,說不定早是有了過關把握,只是為求穩妥,所以再來他這裏一問,既然如此,那也不必枉作惡人,做個順水人情就是。
他沉吟了一下,語聲略顯深沉,道:「道友問我如何過那頑真之關,其實這一句卻是說錯了。」
張衍微訝道:「卻不知錯在何處?」
青聖目光望來,道:「我實則並未過得那頑真之關,說來我才是道友口中之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