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迷局 第40章春波遇到一個坎2
馮春軍一直盼望着自己能夠當上這個黨政辦主任,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可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發現人們在和他說話的時候,一個個都陰陽怪氣的,臉上都帶着一種神秘的笑容。那笑容太不自然了,太奇怪了。他總覺得人們的笑臉背後好像隱藏着什麼。這幾天,馮春軍一直在琢磨,張友林和牛博勇對自己的寫作能力都不滿意,他們賞識的是馮春波。自己又沒有去給他們送禮。不要說重禮,連輕禮也沒送。沒送,不是不想送,而是覺得即使是送了禮也是白搭。他們沒有理由把自己提拔為黨政辦主任。沒有理由啊!馮春軍對自己說。
這裏面一定有文章,不然人們怎麼會用那樣異樣的眼光看自己呢?他不相信王斌的那些解釋,他知道那都是官場上的一些表面文章,真實的事情絕對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是!
他聯想到以前對徐美麗的懷疑,現在,他簡直可以確定徐美麗和張友林之間肯定有曖昧的關係。以前他只是有一點點懷疑,現在他完全可以確定了。他把一些事聯繫起來,他覺得有三件事足以支持自己的這個判斷。一個是徐美麗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護士,為什麼院長請客卻常常讓她參加?第二個是自己和徐美麗同衛生院院長呂新民之間,既不沾親,又不帶故,他憑什麼這麼照顧徐美麗?身為一個護士,可以不到病房看護病人,只負責一個接待室的工作。這麼輕鬆的工作,只有官太太才能得到。為什麼就落到了徐美麗的身上?第三個就是自己當的這個主任。雖然他自己一直想當這個主任,連做夢都想。可他並不傻,他很知道自己和馮春波相比,自己有多少斤兩。這麼天大的好事,怎麼就會落到他的頭上?
回到家裏,他越來越覺得徐美麗的一言一行都好像在掩飾着什麼。他的心裏覺得很窩囊,他想發火,可他又不知道這火往哪兒發。
原來的時候,黨委辦公室和政府辦公室是分開的,他和馮春波各在各的辦公室,想見面了,就去串個門,不想見了,他就貓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現在,兩個辦公室合併成了一個辦公室,他和馮春波對桌辦公。並且,他還成了馮春波的領導。他竟然覺得很不自在,不自在的原因就是他覺得自己沒有底氣。
馮春波整天不是寫材料,就是讀書。幾乎一句話也不說。馮春軍也覺得無話可說。本來是同族兄弟,一下子竟然形同陌路。以前,馮春波的目光里總是有溫暖的東西,可現在,馮春波的目光總是冷冷的。有幾次,馮春軍沒話找話說,可是,找出來的話和心中想說的話不是一回事,不說還好,越說兩個人越覺得尷尬。於是,就乾脆不說話。
馮春波感到很委屈,他的確是有懷才不遇的感覺。在單位上班整天打不起精神,回到家照樣也是無精打采的。他的父親馮德滿看出了問題。馮德滿平時很少過問馮春波的事。他總認為孩子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或者是一個過不去的坎,還是讓他自己去悟、去做。一旦孩子能夠悟出來,想開了,孩子對社會的認識就會有一個提升。一旦孩子能夠憑自己的努力邁過一個坎,孩子適應社會的能力就會提高。可是,一連幾天,馮春波回到家不言不語,尤其是到了晚上,馮春波吃過晚飯就到自己的廂房裏去。不開燈,黑咕隆咚的。李氏從馮春波開完會陰沉着臉回家,就開始擔心,一連幾天,她總是用擔憂的目光看着兒子。老兩口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前四個都是閨女,好不容易生了這麼一個兒子。老兩口都很疼愛他。馮德滿關心兒子,可他卻總是不表現出來。李氏原先總是整天絮絮叨叨。後來,馮德滿嫌她絮叨。於是,她漸漸地不再嘮叨。自從馮春波考上大學以後,她就覺得自己更不應該嘮叨。每次吃過晚飯,她見馮春波總是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她心裏很擔憂,可她知道,自己大字不識,他爺倆的事她不懂。馮德滿雖然只不過是村裏的會計,但在她心目中,自己丈夫是個有文化的人,而兒子又是一個大學生,那就更是文化人了。這一天晚上,她見馮春波回了廂房,依然沒有開燈。她來到院子裏,站在那兒,兩眼定定地望着廂房。她遲疑地往廂房那兒走了幾步,走到門前的時候,她又停住了腳步,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轉身慢慢地回到正房。
她終於沉不住氣了,對馮德滿說:「春波一連幾天這樣,這一次他肯定是遇到了一個邁不過去的坎。我聽五嫂說,春軍當上了什麼主任,官比咱春波大,還管着春波。春波肯定是想不開。要不,你去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