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父守你到天亮，才剛剛走一會兒，現在應該去準備大婚之事了。」

    藥王無姜打量的看着她，「做噩夢了？」

    慕九歌點了點頭，夢裏的場景便是稍稍回憶，都讓她覺得心慌難忍。

    當真只是夢麼？

    她手腳發涼，問藥王無姜，「我從三途川昏迷之後，你可見到師父摘取魂花，服下魂花？」

    藥王無姜點頭，「我親眼看見他摘的，他回來後先安頓好了你，帶你來了天師門，便是在你床邊服下的魂花。」

    藥王無姜和她一體，絕對不會騙她。

    親眼看見師父服下魂花，所以她才會在醒來之後感覺到師父的氣息變好了，這些都沒有錯。

    師父不會消散，他還好好的。

    那只是一場夢而已

    只是真實的讓她害怕。

    慕九歌心裏還是不太安穩，想去見一見雲長淵。

    她正要讓藥王無姜扶着她出去找人，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林菀帶着青女，秋思，初一初二初三進來了。

    「九歌，睡醒了？」

    林菀的聲音滿是慈愛關懷，滿眼溫柔的朝着床邊走來。

    青女她們緊隨其後，看着慕九歌也滿臉笑意。

    「恭喜九歌大婚，我們是來討紅包的。」

    慕九歌徹底變成墮神之後，諸事忙亂，便再沒有回去過慕家，沒有見過他們。

    而因為十萬年前的記憶，這一世的關係多多少少都有些變化，莫名的於她來講，有些遠，就像是滄海一粟中，一次過客的交集。

    但，此時此刻，看着林菀，看着青女她們，這一世的感情又稀疏回歸，仍舊是那般的親密無間。

    林菀仍舊是讓她放在心上，割捨不去，格外重要的母親。

    「你身體虛弱，方才我來的時候，天師大人特地交代了，讓你不要自己亂動，做什麼都得扶着你，你可不能自己下床來了。」

    林菀說着便走過來，親自將慕九歌扶着。

    慕九歌聞言，眼中微亮，「娘親，你剛剛進來的時候見到師父了？」

    林菀點頭，「便是他讓我來給你梳妝的，雖然你不能在幕府出嫁，但是天師大人也不願意就此虧待了你，所以啊，特地叫我來給你梳妝，在這裏給你送嫁。」

    「九歌，你身邊，是有娘家人在的。」

    娘家人。

    慕九歌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當做是天師門土生土養的人，便是娘家，也該是天師門是她娘家，但是如今她要嫁的，是嫁給師父。

    如此一來，在天師門出嫁，也有慕家人陪伴相送，倒真是完美無缺的。

    師父思慮得如此貼心仔細，他又如何捨得在大婚之日不來迎娶，留她一人枯等，看着他消散呢？

    他定是不會忍心的。

    方才的夢，僅僅只是個夢而已。

    慕九歌定了心，將自己從夢境的恐懼中抽離出來，她笑着對林菀點了點頭，「那便辛苦娘親了。」

    「能為你梳妝，送你出嫁，是為娘最幸福的事情，九歌，天師大人是世間上最好的男子，又疼你愛你，以後，你一定會幸福的。」

    林菀既是欣慰又是淚目，各種情緒交織，便是娘家人送嫁女之前的模樣。

    慕九歌穿的鳳冠霞帔，據說是雲長淵親自去鮫人族讓人做的，鮫絲華美，色澤大紅而又不會過分妖艷，恰到好處。

    穿在她身上，將她本就傾城絕色的容貌，襯的更加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銅鏡前，一襲紅衣的女子，美到了極致。

    她的紅唇微微上揚，是幸福的弧度。

    門外，響起慕盛輝的說話聲。

    「莞兒，九歌準備好了沒，天師大人來接親了。」

    師父來了。

    慕九歌一顆心，便像是長了翅膀的小鳥，撲騰着就要飛了起來。

    她忍不住的開口，「好了。」

    正要開口的林菀忍不住的笑出聲，「瞧你心急的這個樣。」

    慕九歌這才注意到，她反應太快，像極了恨嫁的姑娘。

    可她不可否認，她還真的是恨嫁的姑娘。

    這場恨嫁，她等了十萬年，才終於把自己嫁出去。

    「咔吱」開門。

    林菀和青女一人一邊，牽着慕九歌的手，領着她從房間裏走出來。

    在她出現的那一刻，整個天地都仿若在剎那之間，為之黯然失

    色，唯有她，一襲紅袍，明艷的絢爛奪目。

    極美。

    亦能從隱隱約約的薄沙蓋頭下，看見那張絕美的容顏三四分，將這股絕美，又襯出了若隱若現的神秘感來。

    讓人，忍不住的想揭開它。

    但，只是如此想，卻沒有人敢這麼做。

    這可是天師大人的新娘，要揭開這紅蓋頭的，也只有天師大人才可以。

    此刻，雲長淵坐在棗紅色的靈角獸上，一身紅衣，將他的身上襯出了兩分煙火氣，卻又俊美的仿若不似真人。

    看一眼，便足以讓人淪陷百世。

    此刻，他卻直直的凝視着慕九歌，看的那般深，眼神為了她，逐漸變燙。

    慕九歌站在門前，透過薄沙紅蓋頭，透過絲網的細小格子，看着不遠處的雲長淵，看着她的師父。

    倒是頭一次，見他穿了一身紅。

    在她印象中，他永遠是一身不染塵埃的白，便是連十萬年前和白薇大婚的時候，也穿的是白衣，如今，是他第一次穿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