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看着這兩個真情實意的哥哥，看着他們失而復得的喜悅，全心全意的寵愛，目光微沉。

    她給盛卿九報了仇，寧曼湘死的時候，殘留在這具身體裏的最後一點執念魂意也消失了。

    如盛卿九所言，這具身體完全獻祭給她，屬於她了。

    便是再厲害的聖人都無法看出來，這裏面其實是另一縷魂魄。

    她可以天衣無縫的隱瞞到最後。

    可是

    她不想騙他們。

    猶如她不希望有個魂魄頂着她的殼子，享受師兄們對她的疼愛一樣。

    慕九歌將盛宴盛席拉到另一側，揚手起了一個隔絕的小結界。

    她道：「真正盛卿九神魂具裂，已經灰飛煙滅了。」

    「小九，你在說什麼？你別胡說，哥哥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不就好端端的站在我們面前，哪裏灰飛煙滅了？！」

    盛宴急忙開口，不相信，「我已經驗過你的神魂，與身體完全符合！」

    他想以此證明盛卿九的身份。

    可是慕九歌卻說，「盛卿九魂散之前，遇見了我，我是一縷異魂。她和我做了一筆交易。」

    「我回來幫她報仇，她將身體獻祭給我。」

    盛宴臉色煞白如紙，緊握着慕九歌的手，搖頭，「我不信！」

    「小九不會死的！小九那般剛烈的性子，更不可能獻祭，將身體送給旁人！」

    「當恨到了極致的時候，有什麼不可能做的呢？」

    慕九歌憐憫的看着盛宴，卻說着最殘忍的話，「盛卿九的性子，你們最清楚，即便她死過一次，洗心革面的減肥、報仇，但是她這一路上，能百分百掩藏住自己的性子，能掩飾的住對寧曼湘的恨意，對應戎的愛和不甘？」

    若非最後時刻寧曼湘喊出盛卿九的名字，道出此前的恩怨，誰都不知道九姑娘居然是來復仇的。

    盛宴臉色發白，他呢喃的搖頭，「或許，或許是你成長了」

    「那這呢？」慕九歌手心裏出現一顆靈草，在精神力操控下，轉瞬就被煉化成了一顆恢復靈力的丹藥。

    「盛卿九可不是煉丹師。」

    眼睜睜的看着丹藥生成，隨之變化的，是盛宴眼中的希望和僥倖。

    他即便可以什麼都不管的否定一切，認定面前的姑娘就是盛卿九，可是，盛卿九不會煉丹。

    特別還是這種高級的煉丹方式，必須是與生俱來的。

    她不是盛卿九。

    她不是。

    盛宴修長的身軀不穩的往後退了兩步，眼眶剎那通紅。

    「小九，小九她真的，真的」

    他哽咽的說不下去。

    盛席臉色灰沉一片，沉沉的看着慕九歌，似極為艱難的擠出幾個字來，「你為什麼要坦白？」

    「盛家能給你無窮的資源和好處。」

    他黯啞的聲音帶着低沉的悲傷，理智如他，竟也希望，她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

    便是騙下去

    「騙了，遲早都會捅破。」

    慕九歌臉色沉靜，「你早就懷疑我是盛卿九，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認可，不就是因為，我身上存在太多疑點了麼？」

    雖然有相似的容貌，有和盛卿九一模一樣的玉，可她的性子又與盛卿九太不同。

    盛卿九任性刁蠻，慣然的喜歡張揚，但是九姑娘，卻清冷低調，像是一柄內斂鋒芒的利刃，一株長在山谷里的幽蘭。

    她有着她勢不可擋的鋒芒，這是永遠無法和盛卿九重合的地方。

    盛席心思極深，早就看穿了這之間種種，所以即使一直很懷疑盛卿九的身份，卻始終無法確認。

    當寧曼湘說出盛卿九身份的時候，他被喜悅充斥心間，卻也只是暫時沒有去考慮這些疑點。

    當冷靜下來，這些疑點就會被推出來，讓他質疑。

    九姑娘現在坦白，不利用盛卿九的身份騙他們的感情，是品行高尚，亦是相當聰明的。

    她和盛卿九交易，無論如何，是盛卿九心甘情願的，幫盛卿九報仇，讓她瞑目，也算是對盛卿九，對盛家有恩。

    他們只要是有點良心，都不會為難她。

    如此也避免了以後他懷疑盛卿九身份而引發的麻煩。

    當然，她自己坦白了身份，也就沒打算利用盛卿九身份的便利，來為她自己謀取好處。

    很快的理清楚情況，盛席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既如此，九姑娘是打算從現在開始，與我們劃清界限？」

    慕九歌點頭。

    「應戎對我還有用處，我需要他的身份，後面的路，我不會讓他死。」

    盛卿九死了，盛家兄弟對應戎必然起了殺心，她現在表明態度，算是和他們對立。

    但盛家兄弟也可能會看在盛卿九的面子上，暫且饒過應戎。

    這就是慕九歌的賭了。

    賭這兩兄弟會做什麼選擇。

    盛席目光沉沉的看着慕九歌。

    盛宴雙目通紅，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看着慕九歌的臉，滿眼都是心痛。

    「別說你和我們劃清界限，你就是與我為敵，你頂着小九的臉，我也捨不得對你出手啊。」

    雖然魂不同了，但是身體貨真價實還是盛卿九的。

    盛宴抓着盛席的胳膊，說的十分堅決，「你也不准對她出手。」

    盛席：「」

    並沒有多少意外的賭贏了。

    慕九歌微笑，「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