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奈川繼承神社 34、又瘋了一個
4月26號。
傍晚。
北原南風正在等夏目美緒結束社團活動。
而鎌倉和藤澤的交界處。
供奉平氏的御靈神社。
拄着拐杖的社畜大叔站在本殿前方,聽着裏面傳來的奇怪聲響,面無表情。
「源義經,源賴朝,源義經,源賴朝……共報父讎,那是我父親造的孽,你們為什麼找我?」
和奇怪聲響一併響起的,還有飽含怨恨之意的低語。
砰砰。
又是兩聲奇怪的聲響。
「清宗。」
然後,裏面傳來一聲呼喚。
社畜大叔深吸口氣,拄着拐杖,慢慢走上緣側,在本殿門口站定。
平清宗,就是平家末代首領平宗盛的兒子,那個在源平合戰的最終決戰敗給源義經後,跟自己的父親一起跳河,又被敵軍救起的長子。
現在被人當兒子叫。
社畜大叔的心情很複雜。
但就算心情再複雜,他還是回應了。
他想活着。
陰暗的本殿,散發着惡臭,其實整座御靈神社,都散發着惡臭,只是本殿裏面,格外刺鼻強烈。
藉助從門口照射進殿內的光線,能看到裏面的場景。
一道身穿狩衣的身影,站在陰暗的角落裏。
身旁躺着一具無頭屍體。
那具無頭的屍體看起來死去的時間不短了。
除了散發惡臭之外,露出來的手腳都已經開始腐爛生蛆,完全就是一坨腐敗變質的爛肉。
社畜大叔能清楚看到那無頭屍體的斷脖處,一條肥碩的蛆蟲蹦跳着彈到地板上,隨後又往那道身穿狩衣的身影身上跳,並最終攀上了那道身影,但那道身影沒有半點反應。
很難想像。
這個人。
曾經是這座御靈神社的神主。
理論上來說,最接近神明的人。
「清宗!」
陰暗角落裏,那道手上提着兩個圓形物件的身影,又喊了一聲。
「在。」
社畜大叔面無表情的應道。
「你說,我們能贏嗎?」
咚。
伴隨着說話聲。
那道身影丟下了左手邊提着的東西,將右手邊的圓形物件緊緊抱在懷裏,慢慢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本應純白的狩衣,此時不再潔淨,上面佈滿了血污,曾經紫色的差袴,現在也變成了讓人感覺十分不適的純黑色。
神主,慢慢從陰暗處,走到了社畜大叔身前。
藉助光線,終於能看清了。
他緊緊抱在懷裏的東西,正是自己兒子的頭顱。
社畜大叔看了看眼前這個臉色痛苦,默默流淚,抱着自己兒子的頭顱,卻又用最平靜的語氣詢問自己的男人。
又看了看他懷裏那個明明不久前,還在跟自己鬥嘴的輕浮青年頭顱。
沉默許久後,回道:「能贏。」
「我也這麼覺得……我們一定能大敗源義經,活捉源賴朝……我看到他了,清宗,我看到他了。」
神主一邊說着,一邊抱着自己兒子的頭顱,往外面走去。
社畜大叔在原地站了一會,發現對方說完話後,就沒有關注自己,便不動了。
他站在原地,默默看着神主抱着頭顱,往山下走去。
咔嚓。
隨着神主一步踏過鳥居。
高聳的鳥居突然從中裂開。
接着轟然倒塌。
神社內部,惡臭更加明顯了。
社畜大叔忍着刺鼻的惡臭,掏了掏口袋,拿出煙,點了一根。
然後撥了個電話。
其實他回到家,有跟家裏女兒抱怨和吐槽工作的習慣。
雖然他的女兒總是一臉不耐煩,還會說他抱怨時,散發着惡臭。
但他還是會說。
唯獨今天。
今天發生的事。
今天的心情。
他一點都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