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誤導

    聯想到自己母親曾經處處以家族自居的模樣，再結合到如今這種以末日主君馬首是瞻的姿態，駱雲曦忽然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諷刺之感。

    藍星乃是異界神力未曾覆蓋的位面，平民們信仰魔法甚於神力未曾庇佑他們的魔法，而魔法又最為講究以實力天賦攀爬，加上協會暗中的打壓，因此異界神靈的信仰信徒基數有限。

    大多數能流傳至今的也都是地下運轉，背靠着強大的教派組織勢力。

    而自己母親顯然嘗到了信仰「末日主君」的甜頭，原本的她不過是一位普通的四環法師，靠着家族的威勢成功得到一座城市的管理權，如果在法師之路上沒有寸進，那基本上可以說就是這輩子的盡頭。

    路徑依賴這個名詞便深刻指出了這點，人類社會中的技術演進或制度變遷均有類似於物理學中的慣性，一旦進入某一路徑，無論好壞，都會對這種路徑產生依賴。

    這也是為何有些人做了某種選擇後，便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慣性的力量讓他們在這條路的過程中選擇不斷自我催眠自我深化，並從此之後難以走出去。

    曾經的經濟學家道格拉斯·諾思，便用「路徑依賴」理論成功地闡釋了經濟制度的演進，最終在1993年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

    駱雲曦望着自己的母親失望地搖搖頭，雖然對方不屬於路徑依賴里典型的「技術軌跡依賴」與「制度變遷依賴」，但顯然已經在那甜頭裏無法自拔，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也讓醒悟過來的她，更為唾棄這種行為。

    簡直完完全全地抹殺了自我的人格。

    曾經失去了自我人格駱雲曦，在重新拿回後，分外的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財富。

    「雲曦。」鄭瀚明顯看到駱雲曦眼神中不屑的眸光，急忙喝住對方，同時拉住自己小姨，「無論未來如何，那位殿下都必然在藍星的發展歷史上留下深刻的一筆，甚至說句不客氣的，你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多少都得歸功於你失蹤的父親駱天擎。」

    「而姨夫能夠吸引無數人的目光，短時間內獲取不菲的權勢，得到不少大家族的接見，你覺得是因為五環法師的身份？」

    「還不是那位末日主君殿下？」

    鄭瀚斟酌着語氣詞的強烈度，不得不說，他也是這一年才稱呼駱天擎為姨夫。

    自然當初對方悍然公佈「預言」在家族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站隊，但又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很可能一個不慎就代表着鄭家徹底站在末日主君那邊。

    縱然對方真的註定成為藍星的主宰，那也得鄭家能夠活到黎明那一刻才有意義。曾經的烏雷爾政變那一刻，那些不服從的家族，死傷無處，熬到了黎明之後又能如何？

    而後來駱天擎不理智導致的失蹤，雖然內里謎團無數，但大家都認為是林奇恰巧引發的真理之門的力量，駱天擎才倒霉透頂迷失在時空之中，想要在漫漫長河撈回一個人，恐怕也只有等到那位主君真的出世才有可能。

    而後面在真理之門的威勢與法師之王的默認之下，也無人敢對林奇發難，整件事便如此不了了之。

    不過鄭瀚內心清楚，恐怕由駱雲曦來接替駱天擎更為符合那些想要押注末日主君家族的利益。

    一方面，駱雲曦終究是一位初出茅廬的二環法師，遠比五環近乎老狐狸級別的駱天擎好控制。

    另一方面，以她女子的身份，聯姻便是最大的站隊！

    鄭瀚這時也不得不重新打量一眼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正眼瞧過的表妹，就如同自己的妹妹鄭櫻落身上多了一層權勢的光環後，無數人將其視作女神。

    而得到了「權勢與地位」的駱雲曦，在他眼裏也變得身材玲瓏有致起來。

    果然，得不到的女人，就是分外地吸引人。

    而一旦得到，便有無限唏噓之心，想要棄之如履。

    不知不覺，駱雲曦已經成為家族給他物色的「聯姻」代表！

    「不過你們懷疑末日主君就在學院之中，有什麼頭緒麼？」駱雲曦問道。

    實際上一剎那間，她直覺反應便是當前最為灼目的林奇。

    但內心的理智瞬間推翻這個猜測。

    先胖不是胖。

    所有叛亂的局面，最初的攪局者登頂的希望都不大，這也是無數陰謀家都想躲在背後，看着別人先手拱火交手，自己坐收漁利的緣故。

    曾經的漂亮國都不是最先介入兩次世界大戰，但都拿到了最為豐碩的戰爭果實。

    第二個原因，便是她徹底知曉自己的這位小主人，明明是預言之王的路數，算上那位奎因殿下的淵源，恐怕還是站在末日主君的對立面！

    所以他就更不可能是了。

    院長知曉這點，所以反對末日主君的他才三番兩次傾注資源給林奇。

    鄭瀚看着駱雲曦深思的神色，為了表現稍稍透露道，「實際上家族最近已經針對學院近10年的入學名單進行初步篩查，初步有個千人範圍內的懷疑名單。」

    千人。

    駱雲曦內心一緊，能從十年十萬人的入學縮小一千倍到千人範圍，難度可想而知，甚至短時間找到這份名單都不容易。

    她飛速看着鄭瀚，嬌聲笑道，「那位近來名聲漸起的林奇，在名單裏面麼？」

    如果林奇被懷疑作為「末日主君」的繼任者之一，那無疑給自己的主人再豎上一面護身符！

    「怎麼可能？」瞬間鄭若蘭便嗤聲嘲諷，「那小子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他有這個命有這個臉麼？甚至從一開始，他就自絕前程！」

    說道這裏鄭若蘭都有些惶恐，若非後面丈夫找到了破局之路，不然他們夫婦兩現在還得惶惶不可終日。

    鄭瀚聞言也笑出聲，「雲曦，你想想便知道了。」

    「如果你是末日主君，你會這麼跳麼？」

    「唯恐自己暴露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