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六百二十二章:博弈拼的是耐心
英國公府的書房當中,張輗和朱儀相對而坐。
茶香裊裊,一縷縷熱氣升騰而起,盤旋而上,久而不散。
張輗臉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慎重,聲音也變得有些咄咄逼人,他道。
「你可知道,阻止此事推行,不僅是寧遠侯的主意,也是太上皇的意思,換句話說,你這麼做……是在違抗太上皇的旨意!」
說着話,張輗的身子微微前傾,目中露出一絲危險的光芒,帶着一股濃濃的壓迫之意。
然而面對這種狀況,朱儀卻絲毫不亂,按着張輗面前的杯子,將它拉到二人中間,然後同樣認真的點了點頭。
「知道!」
張輗的臉色愈發沉重,口氣中也帶起一抹莫名的意味,道。
「那你可明白,如今勛貴青黃不接,身負戰功且能力出眾者,任侯幾乎已經是唯一的選擇。」
「你要扳倒他,換得成國公府的爵位承襲,是在內耗勛貴僅剩不多的元氣,助長文臣打壓勛貴的氣焰!」
書房中的氣氛一下子凝滯起來,張輗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朱儀,然而後者卻依舊八風不動,繼續點頭道。
「明白!」
「那你可清楚……」
張輗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桌案上,居高臨下的審視着對面。
「即便此事辦的圓滿,成國公府能順利承襲爵位,這也不過是一樁心照不宣的交易而已。」
「朝局如此,縱使你再曲意逢迎天子,有李賢,范廣等一干人等在,天子也不可能委重任於你。」
「此事過後,我等依舊要靠在南宮周圍!」
這一次,朱儀沉默了下來。
單也只是片刻,他便抬起了頭,態度依然堅定。
「清楚!」
「還是沒有絲毫想要改變主意?」
「沒有!」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張輗看着眼前堅定不移的朱儀,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無力。
扶着桌子,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張輗輕輕揉着額頭,聲音不似之前般有壓迫,但依舊認真。
「你就沒想過,如果老夫不答應幫你呢?」
「這枚杯子,你若翻不過來,朝野上下,將再無你立足之地!」
這當然不是張輗在虛張聲勢。
就如朱儀所說,這套籌謀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釜底抽薪,抽掉任禮一切可以依仗的東西。
英國公府的支持,是任禮如今最大的底氣。
只要有這一點在,再大的風浪,任禮也敢去碰一碰。
這也是打從一開始,任禮就想着反抗的原因。
但是成國公府不一樣。
如果爭取不到英國公府的支持,那麼,朱儀就只能轉而和昌平侯府聯合,一起在朝堂上對任禮發難。
如此一來,勝負尚且兩說。
就算是最後如願以償,那麼也會站到所有勛貴的對立面上。
而即便如此,有之前聖母皇太后的賜婚在,成國公府也始終不可能得到天子毫無保留的信任。
到時候,就算拿回了爵位,成國公府,也會陷入兩邊都靠不上的尷尬境地。
成國公府裹挾着英國公府,可英國公府,手裏又何嘗不是握着可以鉗製成國公府的手段……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朱儀微微一笑,言語當中透着強大的自信。
「成國公府,已是無路可走,但是英國公府,尚未窮途末路,世伯你,要跟小侄拼一拼決心嗎?」
一句話,便點出了重點。
到了現在,二人在博弈的,無非就是對方的決心而已。
誰的決心不夠堅定,誰就失去了主動權。
於是,在張輗複雜的神色當中,朱儀慢慢伸出手,輕輕的按在桌案中間,那枚唯一還朝上的杯子上。
然後,穩穩的將其反扣下來,輕聲道。
「世伯早已經有了決斷,又何必,故弄玄虛呢?」
簡簡單單的動作,放在此刻,卻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張輗輕輕的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這次,他終於沒有繼續否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