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七百六十九章:別浪費了
夜幕已落,胡府的門前,悠悠落下兩頂轎子。
早在門口等着的管家立刻迎了上來,卻見除了自家老爺之外,還有一個身着緋色官袍,面色清癯,不怒自威的老者,從另一頂轎子上下來。
不過,還未等管家有所動作,同時從轎子上下來的胡濙便笑着道。
「廷益先到廳中暫歇片刻,老夫更衣之後,去去便來。」
「聽大宗伯安排。」
于謙此刻的心緒雖然仍不平靜,但是,畢竟他是晚輩,該有的禮節還是有的,拱了拱手,便先送了胡濙回府。
隨後,他才跟着管家,來到了胡府的花廳當中。
坐在椅子上,于謙不由又想起了剛剛在文華殿中的奏對,神色有些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個時候,一旁忽然出現了一個中年人,帶着笑容上前,拱手道。
「于少保,實在不好意思,我爹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今日恐怕無法和少保商議事務,不過,他老人家吩咐了,這是今歲剛采的春茶,想必少保會喜歡,特命我送來一盞,請少保品鑑。」
于謙抬眼一瞧,卻見此人是胡濙長子胡長寧。
胡濙如今在朝中雖然資歷深厚,但是,他的兒子卻個個都沒有入仕,胡長寧身為長子,也不過是託庇朝廷恩典,得了個錦衣衛鎮撫使的蔭封,至於次子更是什麼都沒有,到如今也不過是個舉人而已。
不過,這胡長寧待人接物,倒是落落大方。
雖然說,于謙在胡濙面前是晚輩,但是母庸置疑,在胡長寧面前,他是妥妥的長輩。
輕輕點了點頭,于謙道。
「是於某考慮不周了,這個時候還來叨擾大宗伯,既然大宗伯精力不濟,那於某就……」
雖然是胡濙把他拉來的,但是,聽說胡濙不能見他,于謙還是客客氣氣的打算離去。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胡長寧卻並不說話,只從下人手中,接過端着茶盞的托盤,奉到了于謙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茶盞,于謙下意識伸手去端,但是,剛一觸碰,卻愣在了當場……
茶盞是上好的青花瓷,茶蓋虛掩着,一縷茶香鳥鳥而起,憑空讓人多了一股寧靜悠遠的感覺。
但是,讓于謙發愣的,卻不是這茶香,而是這茶盞,並不是溫熱的,而是略微發燙的。
不至於燙手,但是,觸之也絕不好受。
於是,于謙頓時明白過來,為什麼胡長寧要端着托盤送過來,而不直接端着茶盞放到他面前。
當然,這是小節,真正讓于謙沉吟當場的,是這似曾相識的場景……
當初,兵部正值制定整飭軍屯方略的關鍵時刻,天子卻莫名其妙的下旨,讓他去給鎮南王府和靖安伯府牽線說媒,于謙心中煩躁不滿,也是和現在一樣,被拉到了胡府當中,奉上了一盞熱茶。
擰着眉頭望着眼前的茶盞,于謙的思緒飄遠。
那一回,胡濙對他說了什麼來着?
凡事戒急戒躁,靜觀其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自作聰明,要相信天子!
輕輕的嘆了口氣,于謙將眼前的茶盞端了起來,感受着茶水透過瓷器傳來的灼熱,輕輕的將它放在一旁的桉上,道。
「請公子轉告大宗伯,於某明白了,告辭!」
說罷,于謙起身離去,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胡長寧從頭到尾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目送着于謙的身影離開了胡府,他方轉過身,後撤了兩步。
此時的花廳當中,不知何時,胡濙已着一身便袍,負手而立。
「父親……」
胡長寧躊躇片刻,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剛一開口,就被胡濙抬手止住。
只見這位大宗伯收回目光,輕輕搖了搖頭,道。
「於廷益啊於廷益,你還是沒明白老夫的意思,也罷……」
話雖是這麼說着,但是,胡濙卻沒有任何失望的意思,轉頭看了一眼被于謙放在桉上,動都沒動的茶水,笑了笑,道。
「可惜了老夫的好茶,別浪費了!」
說罷,胡濙端起茶盞,試了試溫度,感覺茶水已經漸漸變得溫熱,於是,便將其一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