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帝君 第32章 審問
測試廣告1去掉這些沉重的枷鎖後,我全身感到全所未有的輕鬆,尤其是脖子,終於可以左右搖動了。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我微微抬頭,陰影中他的臉毫無表情,左右衙役身強力壯,還有一個直接裸露出健碩的肌肉,用不着刑具,直接揮揮拳頭,我就可以癱成一堆泥。
熱血上涌,萬事拋卻,其實就是個紙老虎,鳩婆婆對我的評價犀利但如此精準。
「你可知罪。」
「民女知罪。」
「被你傷害的人叫種奎,是當朝相國的兒子。那種奎說你唱小曲,嫌客人錢給少了,起了爭執,他去做調停,你氣憤不過,刺傷了他。」
周圍一片肅靜,我卻不厚道地笑出聲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自然而然地笑出來的,然而陰鬱的屋子實在不是暢懷歡笑的地方,倒覺得自己的笑聲有些淒涼之意。
編故事可以編得像樣點麼雖然唱歌跳舞連在一起,可我生來五音不全,只會跳,根本不會唱。倒可以編成,我唱曲給種奎聽,他表示聽不下去了,而我非要讓他聽完,他不服,我遂起殺心,這樣似乎更合乎情理。
見我不置可否,他繼續問:「你笑什麼你不解釋一下麼」
「青螺坊的人怎麼說」我問。
「和種奎說的一樣。」
看來種奎傷勢果然不算重嘛,還事先對了口供。
「但憑大人處置,我無話可說。」我嘴角含笑,冷笑。
人單力薄,我能說些什麼呢關入天牢都五六天了,家人的影子都沒見到,我能說些什麼呢
「這不就好了麼,退一步海闊天空。」陸道尋如釋重負,打破了沉寂,他自覺失態,訕訕地往陰影里挪了挪。
「按大唐律例,無故傷人你理當流徙,可你們蘭氏族人呢」蕭大人若有所思,手輕敲桌面,沒有說下去,卻換了另一個話頭「種相國的意思,你需當眾上門請罪道歉,你可願意」不動聲色的敘述字字如利刃,這上門請罪比流徙更讓我心驚膽寒。
是他對我不敬,如今輪到我要上門請罪,我無數次想到死,卻沒有一次想到服軟,而且這樣毫無尊嚴廉恥的。
「帶她下去吧,不必上枷鎖了。」見我沒有說話,蕭大人吩咐道,然後又對我說:「你好生想想,我等你的答覆。」他起身欲走。
「不必等回復,我寧願流放。」他已經走到了我身後,我面對着前方的虛無,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出。
「傻姑娘,說什麼傻話,道個歉還不比流放好那毫無人煙的不毛之地,與死無異。」
「不毛之地挺好。」我絕對不是賭氣。
「可你的族人」蕭大人冷笑着,我感到了一絲寒意,「恐怕由不得你。」他似乎要離開了,或許我的決絕根本沒有嚇到他。
是的,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他習慣了生殺予奪,根本不在乎我的決絕或是威脅,我就是一隻小螞蟻。
我僵硬地跪着,他屢次三番提到我的族人,我的族人到底怎麼了,我連流放都不能選擇,而只能選擇上門道歉,如此苟且果真是換來一條狗命
如果是狗命,我蘭木樨今日便不要了
沒有了枷鎖,我趁着空隙,狠狠地將自己撞向了左面的銅柱子,也不知道這是幹嘛用的,但它確實很硬,我也到底是豁出了性命,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自己頭骨碎裂的聲音,滿天是繁星飛舞,不辨東西,眼前似有溫熱的液體流下,那是血,我倒下去的時候,似乎沒有觸碰到磚石。
模糊中他的臉成為黑暗中的一抹亮色,五官如雕,深眸中儘是慌亂無措。我想笑,我想說你竟然也有嚇到的時候。
我想我大約快死了,芳魂剩一縷,好了,好了,最後的時刻,我得做做不敢做的事情。
他的臉就在咫尺之間,我伸手觸摸他臉上的凹凸深邃,皮膚是溫溫的,讓我冰冷的手感到一絲暖意,原來他也是有熱度的人。如果沒有這樣的戰爭多好,如果他只是唐國的紈絝公子,我只是瀛洲城不知歲月更替的小女子該有多好。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昏迷的三天如墜雲端,一片耀眼的空寂,我就在這無邊的空寂中飄蕩着,浮游着,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事實上,等我醒來的時候,還是很懷想這昏迷中的全身心的放鬆。
對我來說,這是一種無牽無掛的享受,對於醒着的人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當我微睜雙目時,蘭七鬍子拉碴的臉和蘭七嫂紅腫的眼出現在我的眼前,由遠及近,模糊到清晰。
看見他們,似乎看到了停泊的港灣,讓我的心有了安身之處。
「你們你們怎麼才來啊,你們可知我在大牢每一天都盼着見到你們。」我有一句沒一句說得斷斷續續,哭得稀里嘩啦。
然而大約是動靜太大,方覺得頭好似刀劈斧砍一般,我不禁皺了眉頭,等着這痛感消失,然而它似乎沒有消失,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你可別說話了,你的傷勢不輕啊。」蘭七嫂子一邊抹淚,一邊幫我掖好被角,屋外明澤、明潤吵吵嚷嚷,丫鬟讓他們小聲些,他們鬧得更厲害了。
「姑姑醒了,我要見姑姑。」這是明澤的聲音。
「看姑姑,姑姑。」明潤奶聲奶氣地跟着說。
我一聽這可愛的童音,想笑又不敢笑,咧出一個乾巴巴的苦笑。
蘭七嫂看了我一眼,哭笑不得地站起來,走向屋外。
「小聲些,姑姑剛醒,需要安靜,需要休息。」我聽她在屋外輕聲輕氣地哄着兩個侄子。
蘭七背對着我站着,我為自己的話覺得難為情。
「我沒有怪你們,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我不該去青螺坊,讓自己置身險地。」我小聲說,既是道歉,更是自責。
「你沒錯,你在瀛洲城不就這樣子,不也」他沒有說下去
安然無恙,我在心裏幫他說了。
「錯在我們自己,我們是失國之人,我們是喪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