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大明 第八十章閒遊獨木橋(十九)
關外風波惡,幾乎從不分春夏秋冬,秋風爽,不度古北口,出得鐵門外,便是凜冽的秋撲而來;春夏不冷,出得關,更是悶熱,教人只能騎着馬奔馳,方才能偷得一點涼意,這便是關外,無數大明兒男熱血拋灑的關外。
丁一這一行人便出了關外,於天色漸墨關門將閉的時刻。那運糧的千戶是行伍里出身的世代軍戶,他是聽說過丁一的,卻沒朝廷里那些大佬眾多的謀劃,他只知道丁容城是好漢子,卻不能使他丟了性命,看着這邊出關,他便交代了副手,自己快馬飛奔了過來。
還沒近身便縱身下馬,身手如何不說,這馬術極是看得過去,卻對丁一抱拳道:「丁先生,這天色將黑,這時分向來可是不敢出關的!下官那邊帶有乾糧還有一些帳篷,可以分一些給那小先生們……」
想不到這武人倒是好心,丁一搖了搖頭,雖說軍旅之中也不乏壞人,但相對來說,熱血的漢子還是多一些。要知道這千戶可沒有護衛丁一的責任,便是丁某人出了什麼事,也無他的關係,倒是若是丁一出了事,他便可以推說韃子犯關,也就不用領着五百兄弟去關外賣命了。
但他還是來勸丁一,也許他同樣是喝兵血吃空餉的,但至少在這鐵門關外的此時,丁一聽着他這話,心頭卻總是暖和了些。只不過丁一卻不算接受他的好意,只是笑道:「有勞掛心。領受了。」又教杜子騰取了兩袋酒過來,交給這施千戶。與他說道,「這燒酒千萬喝不得,會死人的,不信捉條狗試試便是,這是用來洗傷口,受創之後以這高烈燒酒清洗了,化膿腫起等等,或會少上許多。切記,若是清洗,一定不能省,要把傷創洗乾淨。」
施劍飛是行伍長大的軍戶,一聽便知道是救命的物件,這東西在沙場上就是一條命啊!他激動得就是翻身拜落,卻被丁一示意杜子騰生生架住了他。卻聽丁一對他說道:「學生是敬千戶敢出關的義氣,你可明白?披甲頂盔,吃空餉也好,平日裏耍奸偷滑也好,上了沙場,敢拼命才當得起一個兵字。」
「先生放心。施某是個粗人,不會說好聽話,俺這百來斤倒下去之前,定要教這糧食運到密雲前衛!」為的可不是兩袋救命的燒酒了,再值當能有自己的命值錢?這是一口氣。當兵的氣,換了哪個文官來。不見得就能喚起施千戶這口氣,這不是上峰的命令,而是行伍之中最粗俗,最本能的東西——他娘的老子也是有卵蛋的!
沒從軍隊底層爬起的文官,哪裏懂得這種戾氣?丁一便懂,文官集團之中,可以說便只有他懂。而且丁一還再按了按:「今晚,你們便在關內吧,明日再出關不遲。」卻對杜子騰說道,「問問學生們,他們若願意,也可在關內過夜。」
杜子騰便開口傳了話,施劍飛目口瞪呆地聽着那八百學生,如狼一般的決絕:「我生國死,我死國生,赴死!赴死!」施劍飛當然知道這是平日裏練習慣了的口號,否則哪裏能這麼齊整劃一?
只不過這些着儒衫、持論語的孩子,為何會習慣從容面對生死?
他哪裏懂得,在這個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便已算精銳的年代,這一年多來,這些孩子每日除了識字課,他們就是從早操練到睡覺;他又哪裏知道,除了體力上、爆發力上不及成人的缺陷之外,就算在耐力和忍受性上,這些孩子要比起他手下的軍兵,更接近於職業軍人。
「明朝再會。」丁一衝着施劍飛微微點頭致意,便在二十騎親衛的擁簇之下率先出關而去。施劍飛就鬱悶了,他是行伍中人,當然知道丁一這麼做,明擺着就是擔心自己手下這五百軍兵的作戰力。
要說丁一看不起他,施劍飛真沒這感覺。
聽着就是軍伍里漢子的口吻,那是裝備比別的兄弟好,所以爭着沖頭一陣的架勢。
但丁容城就八百娃子,身邊帶着二三十個成人,個個都會飛又如何?憑啥就覺自己手下五百兒郎不如他那二三十人?施劍飛帶着兩皮袋燒酒返回他自己押送的車隊那邊,千戶大人的帳篷早就搭好了,便有親兵過來巴結,還沒等說上兩句,就被施劍飛一腳踹了個跟斗:「滾你娘的蛋!他奶奶的你也是條漢子,整天這麼低三下四干卵?怪不得幾百個娃娃都瞧不起你!去,把總旗和百戶、試百戶都喚過來!」
這施劍飛是大明土著可沒學過什麼文明帶兵,人到齊了他那脾氣就開始發作,要知道這軍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