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大明 第三章 永鎮廣西(二十八)
丁一剃掉了自己的鬍子與長發。他讓劉鐵動手,但後者戰戰兢兢讓丁一看着感覺隨時都能在自己頭上拉出一道口子;他讓文胖子來弄,文胖子誕着臉說道:「侄少爺如此信重小的,胖子感激不盡,愧受、愧受……」說了一大堆話以後,卻是道,「只是這事,實非所長!」
這年月,講究的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頭髮也是視為身體的一部分,文胖子、劉鐵這等精明似鬼的人,哪裏肯去做這樣的事?倒不是怕丁一事後翻臉,而是到時一說:丁容城的頭髮誰剃的?自己豈不是,背了一個不義之名?
丁一看着手槍排的一個壯實士兵,招手叫他過來:「你家裏是屠戶?」那人答道是,丁一便拔了刺刀出來遞給他,「屠戶總得刮豬毛、牛毛吧?別告訴我,你家裏賣的全是帶毛的肉好麼?」那士兵無法,只好執着刺刀幫丁一剃了起來,也虧着手熟,居然沒見紅。
只不過文胖子與劉鐵,都小心在邊上接着,剃完之後,丁一回身看着他們手上捧着一大把頭髮,卻就把它們接過來,然後走到那些陣亡的士兵遺體邊上,往每個陣亡的士兵胸口都塞上一縷,卻是說道:「四海未平,不能共死,以發代首,並肩黃泉!」
無論是那些民兵還是警衛連倖存的士兵,聽着無不落下淚來,紛紛對着丁一跪下,泣道:「先生。如何使得!」對於現代人來說,每月基本都是剃的頭髮,對這個年代的人。卻是有着很鄭重的意義,否則也不會有割發代首這樣的說法。
那些陣亡的士兵,是最底層的兵卒,在大明,軍戶便是賤籍,如何當得起丁某人這皇帝賜姓、永鎮廣西的靖西伯、進士及第的探花郎、正三品文官的左副都御史,來割發代首啊?這如何能讓那些軍兵和民兵不感動?
「願為先生效死!」、「願為先生效死!」這樣的呼聲。漸漸匯聚成潮,這些民兵與士兵,他們對於丁一的感覺。在今天之後,便已不同,他們開始迷信丁一,他們覺得一個可以割發為最底層的士兵陪葬的丁容城。是絕對不會害他們的。於是漸漸地在天地會之外,萌生了另外一個組織:阿傍羅剎。
這卻就是丁一沒有想到的事情。
當丁一趕到容縣的時候,侯大苟的兵馬已經退走了,畢竟當胡山拉了整整一個山地旅三四千人過來的時候,侯大苟的兵馬只看着軍容,就不用吩咐馬上撤退了,他們很少干硬碰硬的事,否則的話。單是石璞當時帶來的數萬邊軍,就夠他們傷筋動骨了。侯大苟這一方,更喜歡的是打山地游擊戰,這樣更有利於保存有生力量和掌握主動,特別面對山地旅這樣,看上去就是紀律嚴明的軍伍的時候,這已是他們慣用的手段了。
「山地旅的旅部就駐在容縣;二零一團把藤縣拿下來,就駐在藤縣;從肇慶府那邊設一個內河支隊過來,把藤縣這邊的西江口卡住,一個支隊夠不夠胡山你看着辦,要是不夠的話你拿個方案出來,反正在西江從一開始侯逆就不是我們的敵手;二零二團頂到鬱林州界,敢越界就打,胡山可以開火之後匯報,就這麼定了,趙輔整編後的騎兵團,留一個營給你……」丁一分派着任務,胡山現在愈來愈沉默寡言,但他看着丁一把這個擔子放到他肩上,卻還是眼裏透出激動的神采。
說是旅,其實這麼加上騎兵營和內河支隊的水兵,再加上旅各直屬隊,統共大約得有五千人左右,這就是丁一麾下兵力的四分之一了。信任,從來就不是用好聽的話語來說的,當丁一把這些部隊交給胡山指揮,後者似乎一下子就有了活氣,立刻便顯得不同。
丁一把兵力籌劃完畢之後,看着胡山,卻對他說了這麼一番話:「你的心思太重,這麼大個人,還能被丁君玥那小屁孩關上禁閉?這樣不好,當初在金魚胡同,你們五人走了又回來,事情從那時就定下了……以後,事情該管的,要管起來,避嫌、避嫌,有什麼好避的?懂麼?」
「是!先生!」胡山立正行禮,鄭重地回應。
有一些事,丁一看在眼裏,只不過不想去提罷了,胡山太自覺,老是生怕自己做了什麼事會出格,會讓丁一猜疑他,要不然,無論憑身手還是資歷,怎麼會發生在肇慶府被丁君玥關禁閉的事?只不過是他不願意鬧騰,不願意拿起大師兄的身份來任事。
這關節丁一把話點破,又委之以重任,胡山這個心結,卻也就終於得以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