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大明 第三章 心如鐵(三)
這就是為什麼丁一要讓張懋冒險發出信號的原因,因為他在望遠鏡里看到這一夥韃子騎兵身上,有着都音部落的標記。他從來想過自己能撞上都音部隊,但如果能接上頭的話,後面的事情,就會簡單得多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陳三的忠誠,儘管他做好所有要做的防範。
都音部落的牧民更為簡單一些,他們畏懼丁一,就是畏懼,這是最為強烈,最為直接的感覺。當時交到陳三手上那七八百青壯牧民,是親身跟着丁一,看着他怎麼樣,用貌似仁慈的手段,血腥而又冷漠地將被吞併的部落中的老人驅向死亡的。
這些人現存着的還有四百來人,草原是殘酷的,而都音部落似乎永不停息的征戰,在壯大的同時,自身的消耗也是極大的,所以那七八百人減員一半,其實還是有賴於丁家商隊走私運送過來的裝備,不然的話,當初那七八百青壯,只怕連百人也存活不下來。
不過,在每一次廝殺之中存活下來的,殘酷的沙場和刀鋒,總是能快速地把他們變成精銳,生死之間的經驗,往往要比訓練場重複一千次的動作,更為讓人刻骨銘心的緊記。而這活下來的四百多人,無一例外,都是現時都音部落的骨幹了。
這不是大明第一師,沒有不擅長廝殺便去管理輜重之類的概念。
而陳三當時帶過來草原的十幾人,只有一個還活着。叫朱狗剩,他大約和皇家是扯不上什麼關係的了,他在衛所吃百家飯長大。長到十二三歲的光景,衛所里剛好出了個姓朱的逃軍,百戶感覺報上去自己又得挨訓,於是就請朱狗剩吃了一頓糙米飯,然後把他當成那逃軍的後嗣補進冊里,於是他就姓朱了。
他看見丁一,當場就嚎啕大哭。平時冷得象塊石頭的朱狗剩,抱着丁一的腿,哭得象個淚人。嘴裏說着一些不成調的詞:「先生……俺們沒給您丟臉……那些兄弟去了……他們說對不起您,沒法給您養老送終了……俺也擔心着……總算天可憐見……陳師兄說俺們只要把差事辦好,比給您養老送終都強……俺想不明白!他娘的,要沒法侍候您。這恩情。怎麼報啊!」
丁一寬慰了他好一陣,卻暗暗地搖頭,不是個個都是陳三的天賦,這明顯是在關外呆久了,不斷地廝殺,戰場創傷後遺症已經不止是抑鬱了,整個人的精神問題真的是很嚴重,不過他們真的是沒有給丁一丟臉:「俺們有開訴苦大會。之前那些人,現時還活着的。有四百一十五個,都加入了忠義社……大夥都知道,原本都是華夏子民,大唐的安西都護府,去到碎葉呢,憑啥草原上的人,就不是華夏種了?……是草原上的頭人,為了自個作威作福,說什麼長生天……拿不下硬骨頭,忠義社的同志一集合,就他媽的干下來!」朱狗剩斷斷續續地,一邊落淚,一邊給丁一匯報着,又從懷裏掏出油布包着的忠義社名冊,和犧牲那些師兄弟的遺書,「先生……」然後他便這麼抱着丁一大哭起來,直到哭昏過去。
丁一把那名冊交給了張懋,教他收好,又讓他照看着朱狗剩,卻就和等在一旁的陳三,走到邊上說話。陳三的心理素質要比朱狗剩好上許多倍,在眾多的弟子裏,丁一看好他和杜子騰,不是沒有道理的,在短暫的激動之後,他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
「隨着也先過來的,有一千五百人,現在部落里,總共有七千四百七十三人,其中六千三百人,如先生交給弟子時一樣,皆是青壯。」最後這四個字,丁一深知,是包含了多少血和淚,是多少次箭雨紛飛,刀鋒雪亮之下的餘生,陳三舔了舔舌頭,對丁一說道,「也先並不知道,都音部落沒有老弱。」那千餘人,也是青壯的女人和少年。
所以也先認為,六七千人的都音部落,出動了一千五百人,已是抽調了所有的戰力。
「先派人去接應李雲聰,一定要派可靠的人手。」丁一想了想,對陳三這麼吩咐着,他沒有想到,陳三能在這幾年裏,發展到這樣的規模,「派人回部落駐地,盡起所有,在此一役。」
陳三馬上應下,但他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開口向丁一問道:「先生,就算七千人,只怕對於也先,就算是突然襲擊,也不見得就能一舉奏功啊,依弟子看,不若把五千餘眾,分成五個千人隊,殺向西邊草原,不求搶掠,便是殺人放火,教其後方大亂,或能突得此圍!」
丁一很開心,不是因為陳三把他留下的隊伍,壯大到這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