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王都的夜色卻不與淮南相同，各式各樣的燈籠閃爍着昏黃或者淡紅的光澤，搖曳的燭火更平添了幾分懷舊的感覺。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馮雪的感覺，若是可以，這個時代的民眾大概會更希望用上電燈。

    「對了，有法術的情況下，電燈泡應該還是很容易搞出來的吧？」馮雪心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不過隨後又被他丟出了腦海，比起弄出電燈泡以及電氣時代，他覺得還是先解決自己的壽命問題比較重要。

    「小師叔，你看，前面那個就是春風樓了。」馮雪正思考間，就聽到徐琴那歡快的聲音，馮雪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一座富麗堂皇的木質樓閣正屹立在遠處。

    這樓外表看起來足有八層之高，佔地面積更是超過了五進的宅子，不說裝潢如何，光憑這規格，便可以知道此處的主人不是普通角色。

    飛檐斗拱，獸雕林立，門前一對叫不出名字的猛獸卻是要比後世的石獅子霸氣的多。

    不過有趣的是，一般的屋脊、檐角處都會有的龍子飛鳥，此處也全部雕琢走獸，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突兀，卻也難免讓人感到奇怪。

    「這春風樓的形制……」馮雪為了避免暴露自己土包子的屬性，小聲詢問道。

    「哦，因為春風樓的幕後老闆是一隻麒麟啊。」徐琴理所當然的說道，「麒麟為走獸之長，那位雖然不是從太古年間存留下來的老一輩，卻對於飛鳥游龍不甚喜歡，因此春風樓內一應雕塑皆為走獸，連姑娘們的稱呼也不得帶鳥雀之名。」

    說到這裏，徐琴又用極小的聲音道：

    「我師父說了，這其實就是新生代的叛逆心罷了……就好像龍族裏也有不少新丁覺得自己要是生在太古年間，龍鳳之戰的結果會有所不同一樣。」

    「懂了，中二病嘛……」馮雪翻了個白眼，不過話說回來，你一隻麒麟不去搞博彩業，跑來開青樓像話嗎?

    當然，這就是心裏想想，並未說出來——萬一那是只水麒麟呢？

    兩人繼續前進，隨着越來越靠近春風樓，馮雪漸漸發現了一個問題——

    周圍的人，似乎都在有意無意的看着這邊。

    並不是看他這么小年齡就來逛青樓，因為不遠處比他還小的，也在看這邊。

    隨後，馮雪才注意到，這些視線，其實都是在看徐琴。

    「琴兒，你該不會還是個名人吧？」馮雪忽然想起了師姐剛才交代的話，莫名其妙的有點心虛。

    「那當然了，整個王都有點身份的誰不知道我徐琴的名號？」徐琴很自傲的一拍停機坪，完全不覺得這問題有什麼貶義。

    不過馮雪卻敏銳的察覺到，周圍這些本來打算逛青樓的，有不少都轉身了，看那衣着，大約像是貴族子弟。

    這是要逃啊？

    這位小祖宗以前究竟是個什麼人物？

    馮雪此時心裏暗暗揣測，徐琴卻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似的，一步邁過春風樓的門檻，隨即便是一聲大喝——

    「本小姐我回來了！」

    「這不是徐姑娘嗎？有些日子沒見了，近日可好啊？」聽到徐琴的聲音，立刻有一個姿容秀麗的妙齡少女走了上來，很熟稔的打着招呼，隨後更有侍女跟在身旁，捧着點心果盤，馮雪四周打量一圈，卻是發現也就徐琴是這個待遇。

    「李尋、林淼、張文、葉青、劉休……他們都在呢？」徐琴一口氣報菜名似的報了十幾個名字，那最先迎上來的妓者立刻笑了起來：

    「都在都在，今天紅葉有新曲發佈，大家都在六樓等着呢。」

    「帶我們上去吧，嗯，動靜小點，師父讓我教訓一下那幫小崽子！」徐琴老氣橫秋的挺着停機坪，隨手從一旁的果籃里挑了個馮雪不太認識的果子遞了過來，笑嘻嘻道：「小師叔，我帶你去找大樂子！」

    「我總覺得你說的樂子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馮雪心裏暗暗嘀咕，卻並沒有多說，旁邊那個人精小姑娘聽到徐琴的稱呼，卻是眼睛一亮，馮雪總覺得自己身上的視線，好像熾熱了不少。

    馮雪對此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靜靜的跟在徐琴身旁，一路朝着六樓走去。

    雖然沒有電，但升降梯這種東西古已有之，走進如同觀景台一般的平台，搖動鈴鐺，便有人轉動絞盤，將升降梯以恰到好處的速度提起放下。

    雖然直覺上來說，不免覺得這種人力升降梯很粗糙，很笨重，但真正乘坐的時候，卻覺得意外的平穩，甚至比起地球時那些觀光電梯還要舒適。

    這其實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再怎麼優秀的車載避震系統，也無法媲美經歷嚴格訓練的轎夫所抬着的轎子平穩，當某些事情與工作乃至生存沾邊的時候，人類的精密度總是要超出機械不少。

    不要去槓什麼只是當前技術不夠之類，這種話等真正出現了那樣精密的機械再說不遲。

    ……

    升降平台終於停穩，徐琴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領着馮雪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一出升降間，馮雪就聽到陣陣人聲嘈雜，以及哪怕有無數嘈雜，也依舊遮掩不住的曼妙音律。

    泉水叮咚，春風輕拂，明明是很輕柔的旋律，卻硬生生壓下了觀眾的交流，徐琴說的沒錯，金鳳閣的檔次，真的比不上春風樓。

    「這是綠柳吧，她不是開始帶徒弟了嗎？怎麼還出來趕場子呢！」徐琴聽了兩息，便忽然對着一旁的少女問道，少女聞言，點了點頭：

    「確實是綠柳姐姐，今天出了紅葉姐姐的新曲之外，還有兩個新人第一次亮相，媽媽怕她們壓不住場子，所以讓綠柳姐姐過來鋪場。」

    馮雪聽到這姑娘一番話，對徐琴的印象越發深刻了一層，合着您還真的是這樓子裏的老手啊，連人家誰彈得琴都聽的出來？

    不過徐琴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家小師叔眼神有些不對，隨手掐了個葡萄丟進嘴裏，很有一種衙內范的道：「那幫小兔崽子呢？」

    …………

    （明天中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