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不知劉氏所言是真是假，可顧大師的態度他是瞧得真真切切，他立馬攔在了劉氏的面前。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去了京城就對我和你爹不管不問的！你良心被狗吃了！」

    她說着便朝顧小順撲過去。

    可顧小順已經不是當初對她逆來順受的么兒子了，是她親手斷絕了他們的母子關係！

    他試圖與顧小順說上話，同樣被隨行的侍衛攔住了。

    「兒媳！兒媳！我是你公爹！」他見顧小順不肯認他這個爹，忙向一旁的陳芸求助。

    女人都是心軟的，只要她開口替自己求情，小順一定會聽的！

    不多時，顧長陸也聞訊趕來了。

    他看見了如今的顧小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顧家最瞧不起的小混混，搖身一變，成了朝廷的大紅人。

    後面雖說找了個米商的女兒為妻，可岳父家見他總考不上，也不願供他了。

    他不得已在鎮上做了個蒙學的教習先生，他心高氣傲，對學生沒耐心，被辭退幾次後也沒什麼私塾請他了。

    二房當年做過讓顧二順科考的美夢，把賣顧小順換來的二十兩

    全砸在了顧二順的身上，結果全打了水漂。

    陳芸卻根本沒有回頭。

    顧家這些年過得不好，顧老爺子去世了，留下一個爛攤子，長房、二房分了家。

    顧大順科舉之路並不順利，當蕭六郎高中狀元的消息傳回村子，他的心態就崩了，之後一次比一次考得差，家裏為供他科考欠下一大筆外債。

    顧小順只當沒聽見。

    鄉親們是知根知底的，二房把小順賣掉的事，十里八鄉誰不清楚？試問哪兒有被賣出去的孩子，又回來給自己養老送終的？

    真是好生不要臉！

    「小順吶！我們是你親爹親娘啊！你不能這麼對我們！還有沒有天理啦！」

    「你不怕我們告到衙門去！一個不孝的罪名……我看你還能不能做官了！」

    「你們有沒有王法了？他是我兒子！我親兒子！」

    顧小順是四月份回京的。

    臨近京城時，陳芸突然暈倒，顧小順連忙讓人去京里遞了消息。

    顧長卿恰巧在碧水胡同：「我送你過去。」

    顧小順沒在村里多待，帶着妻子給三叔三嬸掃了墳、上了香，又替顧嬌與蕭珩、淨空磕了頭。

    其實顧嬌的屋裏一直供着顧家三房的牌位，每年忌日、清明、年節都會祭拜，她若是出征了不在，蕭珩也會買來香燭紙錢祭拜。

    ……

    成親三年，這是他們的第一胎。

    他心中的歡喜難以言喻。

    陳芸醒來後得知自己終於有身孕了，激動得險些哭出來。

    顧嬌：「好。」

    二人一道去了京城南門外的驛站，顧嬌給陳芸把了脈，隨後她笑了笑，對顧小順道：「小芸是有喜了，馬車裏太悶中了暑，休息一會兒便無礙了。」

    顧小順瞠目結舌：「我、我、我……我要做爹了？」

    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就連暮春的天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千篇一律。

    註定了這將是平淡無奇的一天。

    然而突然，馬車的帘子被掀開了。

    大婚三年沒孩子，她自己不知多絕望，雖然家裏沒有一個人催她，可她心裏總是希望能為夫君生個孩子的。

    一行人坐上馬車。

    顧長卿獨自打馬走在馬車身側，默默守護着馬車裏的妹妹，以及自己和妹妹的家人。

    ……

    另一邊，今年的恩科也考完了。

    莊玉恆當初一同被流放時其實是剝奪了功名的，但皇帝沒說不允許他重新下場科考，只是他從未出現在考場上。

    顧長卿扭頭看向掀了帘子的妹妹，問道：「有事嗎？」

    顧嬌在陽光下看着他，莞爾一笑：「哥哥。」

    顧長卿被直擊心口，午後的那一束陽光，直直照進了他的心底。

    他去了仁壽宮，跪在地上，給莊太后重重地磕了個頭，垂着眸子，聲淚俱下：「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