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處里，要表現自己的才幹，不外乎兩種機會。首先是在開會上發言，思路清晰，論證慎密，可行性非常有說服力。只是，這樣的機會真是微乎其微。

    一是極少遇上這種自身熟悉的事情，還必須是大家都是難題解決不了，自己在三言兩語中，理順了所有關心，讓與會的領導耳目一新，印象深刻。這樣的機會，一生難遇上一次。

    二是在機構，特別是省部二處這樣的機關，大家都是精英啊，誰還真是傻瓜不成。如此，發言時，每一個人都能夠說出三五條道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思維和解決面前可能的建議。這些建議即使不精準，也不會偏差太多。誰最先發言，就可將整個事件的問題，說出大部分，輪在後面發言的，即使有一輛條很精準的，聽在領導耳中，不過是補充。

    楊再新到二處後，一開始確實不肯發言，但在嚴復森客套一番的點名之後，他雖然謙虛，表示了自己是來學習的，可發言後，也能夠說出不少東西。除了第一次的發言，讓人感覺到是一個不熟悉各種的人外，之後每一次發言，總能夠將工作的要害點出來，讓趙剛等人跟在後面發言的，都只能是補充，有時候還得在腦中反覆琢磨，苦思冥想，才有補充的話。

    這樣一來，在部里領導和幹部心目中，楊再新便越來越凸顯出來，而趙剛等三人就越來越黯然抿於眾人。相對而言，劉蕾作為女領導，還是具有一定的優勢，每次會議，她最後發言，倒還可給予會的人一些感知與記憶。

    其次是到地市去處理工作，這是在領導面前更直接地表現。

    二處里的事情，楊再新一直以來都處在低調中，可每一次下面有工作，劉誠宇或嚴復森都會優先想到他，然後安排他去處理。對楊再新說來，對於領導安排的工作，肯定沒有推託的可能。

    這時候，幾位副處長坐一起喝茶，倒是很少有的情況。不管怎麼樣，這時候彼此之間都是和和氣氣的。趙剛等人不停地給楊再新點讚，而楊再新則謙虛地表示，要找時間多向三位前輩學習，讓自己有更大的進步，免得拉了二處的後腿。

    聊半小時，該表達的東西都已經表達到位。趙剛等人站起來，隨後給楊再新一個紅包。楊再新推辭，三個人說紅包不是給楊再新的，而是給孩子的，請楊再新幫忙轉交而已。

    也明白，這種人情感性不可能割裂，推辭和客套也是必須的。人情社會，講究的是人情往來。在一起工作、一個單位，哪怕彼此之間有矛盾、是敵對關係，但表面的人情還得維繫。這不是給對方的，而是給整個環境的人看，讓環境中的人，覺得你是一個同類。

    既然是同類，肯定就能夠彼此接受、融洽，反之，如果大家覺得你是一個異類，不管你能力如何強、也不管你平時幫過多少人，大家都會離開你排斥你。

    楊再新和趙剛他們都是體現里的精英，對國內這樣的人情社會非常熟悉，自然會控制自身的情緒，在別人面前要如何表現。

    送走趙剛三人，錢恆知和何彤彤還沒走，兩人將近幾天的工作，向楊再新進行匯報。二處的日常工作也不少，可需要楊再新處理的並不多。倒是楊再新請假這段時間，下面一些地市、區縣的領導到省城來，有人會到二處來露露臉，表示一些心意，約請領導到下面去走走。

    這樣的約請自然無關工作，而是表達一種靠攏的意思。二處作為省部，那是所有幹部的娘家，也會熱情地表示有機會肯定會去走走、看看。這些事情，自然要同楊再新進行匯報，以後有機會到地方，該跟誰先聯絡，心裏才有一個譜譜。

    錢恆知和何彤彤也知道，二處這些老資格今天到這邊來坐坐，那是因為楊再新有孩子的情由，不得不來。也懂得珍惜老資歷與楊再新之間存在的競爭，表面和美之下，是有名堂的。不過，錢恆知和何彤彤都不會參言，更不會向楊再新說趙剛等人的用意。

    作為下屬，對領導的意圖可以揣摩，卻有很多話不能說出來。有些事情可以做，說出來那就變味了。

    趙剛三人離開楊再新不過是，劉蕾也不多理會另外兩人，直接出辦公樓，不知要去忙什麼。

    趙剛和黃東升的不過是是相鄰，到門口，趙剛說，「東升處長，我才得到一些新茶，嘗嘗？」作為將近五十歲的趙剛，也知道自己往前走是沒什麼機會了，年齡大對一個幹部而言，是最為要害的。

    熬到如今，還看不到出路，對趙剛而言，心裏那種感受有多難，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省部二處，本身是非常好的一個平台，但這樣的平台往上升的渠道，真心不多。趙剛目前最

    好的途徑，就像當初衛子揚那樣，選擇離開省部，到對方任職。

    趙剛是老副處，到地方去完全可升一級為正處。到地市級擔任一個正職或副職，熬幾年，到退休前，重回省城，看能不能上到副廳。

    真能夠做到這樣，對趙剛而言是很不錯的路徑，只是，如今在二處熬着卻看不到未來的路在哪裏。之前，省部常務副曾經找趙剛聊過，但如今常務副已經換人，劉誠宇趙剛新到來的常務副，似乎不知趙剛的想法。而趙剛也不敢直接找劉誠宇談自己的前途問題，也就拖下來。等趙剛意識到劉誠宇對楊再新比較賞識，他便有更大的失落。

    其實，體現里的人都是精英級別，誰上誰不上，除了能力還有就是機遇。當初的常務副如果再堅持一年兩年，趙剛就會動了，前景便完全不一樣。

    這大半年來，趙剛也是鼓起來勇氣，與嚴復森聊過兩次，但嚴復森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趙剛便明白，省部的變化、省里最大的那位變化，使得江上省從上到下，格局都在變化之中，而他則是追趕不上，錯失了最佳機會。

    要不是這樣，他如果得到楊再新目前的位子，也可能會有更好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