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菜，楊再新與主人家說話。這時候，也知道這家主人與當初發生的群體行為，主人家參與了，但不是主角。一個協從的身份額，這讓他對整個事件的細緻情況了解比較全面，而又沒什麼忌諱。

    「老叔，那件事真實情況是這樣，那不能怪村裏的人。」楊再新說。

    「那當然，村里人誰願意去跟人打架。」主人說，「那天要不是三哥的女人被那些人欺負，大家也不敢這樣拼命。我們村確實揍了那幾個傢伙，但三哥前幾天才回來，左腳都還有傷。不過，村里二十幾個人都被抓進去，吃的苦頭都不少，誰也不敢亂說話了。

    老弟，我知道你們對農村的事情很好奇，這個事情，你聽說了就成，可不能往外傳。不然，老叔我可倒霉了。」

    「老叔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亂說的。心裏明白，這種事情說起來也是極少數人做壞事，大多數的幹部，也是為了一份工作，為了一口飯吃，是不是？有時候，也是被上面的領導給逼了，心壞的也不是沒有，但壞人總會受到嚴懲的。」

    「老弟這個話說得有道理，你是有文化、有見識的人啊。是的，人多了，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壞人。多少人都是為了一碗飯。這個很有道理，」主人說，看楊再新時多少有些欣賞。

    「多謝老叔誇獎，說到見識，我這個年輕人，可要多向老叔學習啊。」楊再新將一支煙遞過去，平時楊再新也不抽，可到人家裏來，自然要熱情與主動一些。

    主人的態度就更好了，兩人抽煙聊天也更為順利。楊再新說，「老叔，你說說，村裏的土地如果集中起來做項目，我認為是有利於大家都，為什麼大家都不樂意？」

    「做項目有什麼好處？」主人帶着疑問的語氣，「有好處都是那些領導得到好處，哪會落到村裏的人。再說，萬畝草原娛樂城能夠做什麼？那老闆不肯給補償款，說是拖到年底。他把地拿走了，村里人找誰去要補償款？咱說，補償款能夠花完啊，以後村里人還怎麼活？」

    「老叔，我不是說村里不好。我是在想，村裏有地，可村里人也不重，荒在那裏，不是也沒有收入嗎。再過十年、二十年，這裏還會有人來耕種嗎。我覺得不太可能啊。除非用大型機械進行耕種，不然，年輕人誰會種地、誰願意耕種？老叔，你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主人家也是感嘆一聲，說，「是啊，年輕人誰還願意種地？辛苦，收入又少，每一年種地，細算下來是虧帳啊。現在有國家補貼，情況好一些，但收益哪有進廠子賺錢。不過話說回來，你真心在村里做事，收入其實也不算差。就是你要肯下力，還要會一些技術之內的。如果還是以為做傳統的耕種，真的養不活自己。」

    楊再新之前在懷仁鎮那邊，也明白這些巧妙，說，「老叔這話在理。種一些糧食，還得種一些含有科技的作物或產業，單純的耕種旱糧，收入就很差了。」

    「就是這麼回事，大家都懂這個道理。各家能夠做到的，就很少了。一來沒有資金投入產業項目，二來沒有技術，三沒有銷路，做什麼都是難上難啊。」

    「也是的，村里如今大多數人都是四五十歲以上的，有些人就沒什麼文化，學技術困難更多。」楊再新說，廣林縣這邊的情況，與當初懷仁鎮的情況差不多。

    「是的是的，像我這樣的人很普遍，要學什麼東西很難的。今天問清楚了，過幾天又全忘記，沒有文化的人，學什麼都忘性大。縣裏的技術員也不可能天天到村里來，是不是。」主人說道村裏的情況，也覺得找到一個傾訴的口子，很有說話激情。

    「我們村也有些人家，學着種植了大棚，讓旱糧的季節提前，這樣就可多賣一些錢。還有蔬菜，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說，做一些投資項目比較大的，村裏的人就不敢了，怕虧本啊。」

    其實，如今已經有很多關於種植的新技術，只要肯學，縣裏農機農技方面，也會有人做專項知道的，只是，村裏的人又沒什麼信心，誰敢冒冒失失去做某一個種植的項目。血虧了，誰也沒法承受。

    農戶本身就沒多少資金存余，一旦動用，虧損後，便沒有重新起來的實力。畏懼失敗，不敢嘗試，都是大多數人的心態。

    「老叔，如果有人願意將村裏的所有坡地，都開荒來耕種。你說這樣好不好？」楊再新笑着說。

    「哪有這樣的好事？」主人說。

    「老叔，我聽說銅豐市過去的一個縣，叫嶺上縣的。就有老闆這樣做，把村裏的坡地全部流轉在一處，用大型機械進行耕種。這樣做，我想，他們耕種的人力成本降

    低了，收益就高起來。」

    「這樣也不錯啊，真有人耕種，只要拿到國家政策補貼的錢，就可保本了吧。耕種的收穫，就是賺了。」主人說，「就不知那邊對各家土地怎麼處理，是租地耕種嗎。」

    「具體怎麼操作，我也不是太了解。不過，老叔，你們這裏我覺得也是和這樣大型機械耕種啊。將所有的坡地開荒耕種，不也很適合？如果有人願意過來做這個事情，你覺得要怎麼做，各家的人才願意。」

    主人看了看楊再新，搖搖頭，說，「我估計難啊，各家人的心思不一樣，有人估計願意，有人肯定不想這樣做，寧可讓地荒在坡上，也不想讓外人耕種。租地也好，還是其他做法也好，一年又能夠得到多少收入？這點小收入，大家也不妨在欣賞，覺得地荒在坡上比較踏實。」

    聽主人家所說，楊再新也明白，村裏的人心不會齊的，何況，之前還鬧過一次，更加不會齊心。要在廣林縣做產糧基地工作，僅僅是發動群眾這一個環節，難度就不小。

    如今，明白這一點，以後做起耕種來，也就有針對性，來這一次，不是沒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