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行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太過分了
深思至此,滄南衣卻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想得太遠了些。
早年些,她本有意收百里安為徒,一是他身具血羽河以及司水神源,能夠將二者之力融會貫通,雖如今境界修為還差些意思,可畢竟年紀太輕,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自大亂潮音一役,這小子在黃金海中的種種表現,平妖亂,收深淵,復活父帝,甚至於將藏在地淵世界裏的那個『時間』佈局者的陰謀都盡數化解。
他所做為的成就,甚至已經遠遠超過於曾經身為崑崙山半個主人的君皇乘荒。
乘荒在山中十幾萬年,都未曾做成過一個像樣的事來。
所說滄南衣對他並無期盼指望,可有着君皇乘荒這位『珠玉在前』做為比較,這小傢伙縱然是屍魔王族,可從各個方面上來看,都無比適合繼承崑崙山中的一切。
她劫期將至,生死無歸,卻是亦有將崑崙山交付給這小子的打算。
她並不在意百里安的出身,以及那敏感的身份,但她的身邊,絕對不會留下圖謀不軌之人。
滄南衣知曉確定百里安是為了盜取屍王將臣的『心臟』而來,這目標的本意不過是立場不同,卻並無實質性的惡意。
她無法保證的是,這小傢伙對那黃金海中的惡妖一族,又是抱有怎樣的想法。
如若說,百里安接近於她是懷着惡意殺心而來,那麼這小傢伙便是再如何特殊有趣,她自是也留他不得。
只是此前種種想法,皆為她推演之想。
縱然可能性極大,但滄南衣並無實質證據做實百里安是抱着絕對惡意而來。
她是肩負蒼生,度化世人的聖人尊仙,儘管仙界一直信奉誅滅不可知的危險,將威脅扼殺於搖籃之中,方存仙道長久隆昌之世。
可若僅是預感此人會作惡,僅以自身毫無依據的評判他的好壞,便隨意誅殺降服,那麼這所誅殺的究竟是惡,還是以誅殺自己心中的那份猜忌之心,而求得自己心安呢?
滄南衣不管身處於何地何境遇,哪怕如今面臨劫期將近之,她都不曾出現過不安的現狀。
故此後者那種心境她不曾擁有,自然也不會因為自己心頭的一時念頭想法,就妄起殺念。
滄南衣念起念落,情緒來的快散得也快。
今日的妄自揣度,倒也不過是做最壞的推演猜測,只是像今日這般一瞬間想要做實百里安的『罪名』,倒也真不像她平日裏的行事作風。
滄南衣過於了解自己。
她從不迴避自己情緒變化。
說到底今日還是這小傢伙嘴巴太欠,字字句句又精準踩了雷區。
死老太婆也就罷了,畢竟巫山姥姥可沒少說她老。
可是這一聲母老虎,並且揚言要親手拔光她尾巴上的毛
想到這裏,滄南衣面上泛起一抹冷笑,面容寒若冰雪,語聲是貫來的冷冽。
「呵,能夠說出這樣一番混賬話的小子,又能是什麼好東西,想來這醉酒之言也不用多做試探了,你這小子必是陰着壞的歹筍。
世上無人敢動的心思,你都敢動,盜取吾山中惡妖一族千萬,這般百無禁忌,豈不是什麼壞事都做得來?」
滄南衣面上說着篤定之言,可看着百里安漲得通紅的痛苦臉色,手上的力道卻最終還是一點一點地鬆開。
不再受到她氣機禁錮的百里安,得了一口喘息的機會,他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猛烈咳嗽一陣,他靠在泉石壁間,弓着身子顯得整個人瘦削而單薄,蒼白得宛若水面上的浮冰。
滄南衣垂眸看着他,誰知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虛弱到了連站都站不穩的小東西一時之間不知哪裏來的爆發力,猛地停止身子,腦袋贏面撞過來。
一記頭槌,精準無比地撞了上來。
嘭的一聲悶響。
百里安的腦袋重重地撞在滄南衣的腦袋上。
滄南衣立在寒池之中,紋絲不動。
反倒是百里安自己,被撞得眼冒金星,額頭通紅,疼得眼眶都泛起了紅潮。
滄南衣面容淡薄,一貫悠涼,目光淡淡地看着在水中搖搖晃晃的百里安,就宛若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童。
雖說如今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