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宰相 八百章 計劃與變化
更新:01-14 12:49 作者:幸福來敲門 分類:軍事小說
吳充反對對夏國用兵,便是章越反對用兵,官家心知肚明所以散殿而去。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厥
官家到了後殿,看着一會熙河輿圖,對於輿圖上的武威,也就是西夏涼州府的位置,用硃筆在左近一圈,自言自語地道:「朕此生能不能見到涼州重歸漢土的一日?」
想到這裏,官家吟起了幾首涼州詞,似王之渙,王翰二人的涼州詞,可謂家喻戶曉,五六歲的孩童都能吟之。
這涼州詞與涼州一般都屬漢家不可割捨的部分。
官家想到這裏嘆了口氣,正欲小憩,突然內侍來報言王中正有札子至。
官家立即從榻上起身拿起了王中正的札子過目,頓時睡意全無,拿起札子定了定神道:「立即宣吳充。」
天子突然宣召,吳充倉促而至,心底不由有幾分忐忑。
官家拿起王中正的札子念了幾處給吳充聽,似是詢問,其實是質問章越歸還一公城,又棄洮州到底是何意?厥
吳充道:「陛下,經略熙河之謀略,自王韶熙河元年時所提之平戎策,後熙河四年章越入熙河後,仍是大體沿用。」
「王,章當初所謀,固是治國安邦的良策,但如今西北局勢已變,是二人,朝廷亦所不能預料的。」
官家道:「吳相公仔細說來。」
吳充道:「其一,二人沒料董氈肯捐棄前嫌與西夏聯姻一併抗宋。臣當初在樞密院事令章越,王韶二人破壞其婚事,但二人忙於經略河州,無暇顧及。」
「其二,便是踏白城之敗。如今鬼章雖降,但也令佈局熙河元氣大損,亦足見董氈抵抗之心堅決,為何如此?朝廷欲吞併河湟,廓鄯之事,已為董氈所悉。此乃董氈根本之地,怎能不以死相拼。」
「章越稟告河湟,廓鄯有蕃部近百萬戶,其青唐,邈川二城堪比中原大郡州城,百姓富庶,家藏二三十萬貫之蕃戶不罕見,城中更有支上萬大軍十年之糧,與其繼續驅之討之,使青唐堅附夏國,為我大患,倒不如緩之,繼續聯青唐制夏。」
吳充所言令官家有些心悶,或許這是章越所言一等又拉又打的手段。厥
但洮州本是漢唐故地,如今得而復失,令他有些不悅。還有之前章越殺鬼章之事及第一道金牌下達之際抗旨之事,都令官家覺得他對熙河之事有些失去了自己掌控。
況且王中正又在奏疏中好一陣編排挑撥。
官家對吳充道:「此番我已全取河湟,夏國上下膽寒。不論夏國是詐和還是真和,必須趁此對夏國強硬,讓其割讓蘭州,否則追究夏國趁我熙河大軍出兵踏白城之際,襲擊我腹背之罪。」
吳充心想熙河兵馬疲憊不堪,糧草又是不繼,如何再戰?
吳充欲言語,突看到了輿圖上涼州城之處被硃筆勾了一個圈。他皺了眉只好道:「臣領命!」
……
天子下旨意至秦州。厥
商議對宋朝西夏疆界進行劃定。宋夏邊界東起麟府,西盡隴西,地長兩千多里,接壤的經略使路便有五個。
比如綏州,屈野河等與西夏疆界的爭議地段,最要緊是蘭州歸屬,宋朝的意思是西夏必須割讓蘭州,蘭州對於宋朝控制馬銜山附近至關重要,而西夏也不肯丟棄這黃河以南最後一塊根據地,所以宋夏兩邊爭執不下。
秦鳳路轉運使蔡延慶,秦鳳路經略使張詵與西夏進行和談,而熙河路經略使的章越沒有參與談判,而是率蕃部兵馬在蘭州附近點集一副要攻打西夏之狀。
夏國也開出條件要宋朝歸還西使城,也就是高遵裕如今所據的定西城,這裏是秦長城以北處,北面是黃河支流祖厲河支流河谷。
宋朝以往從未在秦長城以北立足,唯獨定西城例外,故而西夏視為眼中釘。
宋朝堅持提出以屈吳山為界,而西夏提出宋夏兩國各退二十里閒地,以為兩國的緩衝。
如今章越人已是身在了熙州。厥
高遵裕率軍屯駐定西城,章越本人率熙河軍主力在熙州,而包順率熙河兩州蕃部出結河川,兵馬大約在五六萬,但號稱十萬,一副談判不成即打蘭州的樣子。
同時官家下了一道密旨給章越,讓他摸清楚,從熙河出兵西夏涼州府,或者是靈州府的進兵路徑。
身為監軍的王中正對此十分上心當即找到章越商量。
王中正對章越道:「當初經略使在熙寧三年時,便與王韶曾出兵欲渡過黃河直取西夏根本之地興州,如今我軍已得會州,只要能事先營造船隻,浮橋,出其不意地預黃河而上,擇精騎數萬人,一發前去盪除其巢穴,經略以為如何?」
章越聽了王中正的話沒有言語,王中正進一步道:「陛下在聖旨上所言,昔王浚取吳,高熲平陳,曹彬下江南,皆用此計最後立不世奇功,除一時巨患,經略以為如何?」
章越道:「從會州至興州兩百多里,數萬精騎,有大河所阻,軍糧如何保障?坊使考慮過嗎?」
王中正道:「經略莫拿這考咱家,黃河以北多有蕃部徘徊,可以就地劫糧或是誘其叛宋以資軍糧。」厥
章越聞言一陣搖頭。
王中正道:「那去武威如何?咱們可以向董氈借糧!」
章越道:「坊使也知道要借道董氈,那麼打下涼州府後又如何?」
王中正道:「打下涼州府後,董氈必不戰而降。」
章越聞言說不出話,王中正自覺得自己籌劃了一夜,想出這個天衣無縫的計策,但在章越面前卻絲毫得不到重視,當即氣道:「章經略,若說你看不起咱家也就算了,但這是官家的意思,你怎麼也如此怠慢?」
「你可記得你之前出兵時說要先破木征,後降董氈,如今你與董氈私下議和了。那好咱們便不打董氈,再打西夏,可是你這也不上心。」
章越道:「坊使我記得我與你言過,熙河如今兵馬疲憊,百姓如今已負擔不起大戰,我已是上疏天子,讓陝西先休養生息,邊事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