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大唐之長安房俊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仁愛?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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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父子相對而坐,內侍宮女盡皆摒除於殿外。
這一對天下至尊的父子已然許久未曾這般親近閒談,彼此之間存在的隔膜似乎在快速消散,但話題卻有些沉重……
李氏皇族沐浴着君臨天下的無上榮光,卻從不能真正躺下來享受至尊權力,必須無時無刻都繃緊着弦,防備着無處不在的來自朝堂內外四面八方的顛覆與叛亂。
李二陛下得國不正,予人太多的不甘與覬覦。
即便是早已煙消雲散的大隋,因為其曾經一度空前繁盛,於巔峰隕落之後,依舊有無數力量遺留下來,混雜隱藏在大唐朝堂之上,這些力量平素對於李唐皇族卑躬屈膝、甘心臣服,可是一旦有所機會,便會不甘湮滅、死灰復燃。
自登基以來,李二陛下夙興夜寐,勵精圖治,未嘗有一時片刻的放鬆,就連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睛,唯恐被身後那些心懷叵測之輩有機可乘,斷送了身家性命,甚至是李氏國祚……
隨着時間的漸漸推移,李氏國祚越來越穩固,李二陛下的皇位亦是堅若磐石。
李承乾卻陡然發現,原來在繁花着錦的盛世之下,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已然籠罩在朝堂內外……
……
李二陛下看着面前的太子,語氣溫和,聲調卻略顯低沉「你乃李氏之嫡長子,除去幼時曾經歷過一段驚懼的時日之外,自懂事以來,便錦衣玉食,未曾見識人間冷暖、世間百態。人性繁複,難以揣度,從未有絕對意義上的善惡之分,有的,只是各自為了追求利益而展現出來的種種選擇。當深陷於利益糾葛之中,每個人都身不由己,是非善惡再不是衡量所作所為的標準,主宰一切的,唯有得失與利弊。」
他覺得太子生活在錦衣玉食當中,周圍環繞着的儘是恭維與逢迎,那些個大儒整日裏給太子灌輸着仁義道德,講述着愛民如子,卻從不曾教會太子弱肉強食、殺伐決斷的道理。
大殿上空空蕩蕩,李二陛下的語音略顯低沉,卻依舊猶有回音,在李承乾耳邊不斷激盪迴響。
李承乾汗流浹背,彷徨無措。
父皇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實在暗示我,將來有可能會重演玄武門之事,自己與手足兄弟之間,亦要非生即死、兵戎相見?
他覺得口乾舌燥,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下意識道「父皇多慮了,兒臣與幾位兄弟之間,相互有愛手足情深,還有什麼利益能夠勝得過血緣親情?此等事,絕對不會發生。」
「愚蠢!」
李二陛下怒喝一聲,目光灼灼的盯着太子,沉聲道「汝所背負的既是大唐江山之存亡,亦是兄弟姊妹之生死,若是有朝一日,汝不得不在仁義道德與生死存亡之間做出抉擇,希望你能夠與為父當年一般,哪怕蒙受天下詆毀,哪怕承擔百世罵名,亦要保住李唐江山之存續,保住兄弟姊妹之性命。」
「若一人死,可使天下安,縱使至愛親朋、兄弟手足,亦要當斷則斷,絕無婦人之仁!」
李承乾嚇得面色慘白,驚駭欲絕。
從小到大,對於這位英明神武的父親,他心裏充滿了崇拜孺慕,但更多的卻是畏懼與敬服。
往往自己做了一件錯事,只要父皇一個眼神看過來,就能嚇得他魂不附體,何況是這等聲色俱厲的呵斥怒罵?
只不過……
他咬了咬牙,強忍着心底的畏懼,離開椅子跪伏在李二陛下腳前,以首頓地,顫聲說道「兒臣不器,以嫡長之身,繼承父皇之江山家業,卻深知未能如父皇這般英明神武、燭照萬里,唯有兢兢業業,嚴於律己,不敢荒廢父皇之心血,不敢辜負李氏之宗祧。然則在兒臣心中,手足親情,血脈存續,乃是平生之重,只要兄弟仁愛、手足情深,便是需要兒臣獻出性命予以維繫,兒臣亦絕無猶豫。」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奓着膽子道「父皇神武天下,遠勝秦皇漢武,兒臣所不及也。諸位兄弟亦是聰明睿智、天資縱橫,非是兒臣之愚鈍可比,若是兄弟們有意儲君之位,兒臣甘願讓賢,絕做不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