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連着拍戲十八天，唐梔也無聊了十八天。

    陳安歌突然忙了起來。白天早早起來去修車廠，下午準點回來經營枱球廳。唐梔很久沒和他一起吃飯了。

    「陳安歌。」她在風和日麗的早晨攔住了他。

    他近日起的比她還早，見她穿戴整齊，揚眉道：「要出去？」單手拉開捲簾門，另一手推開她。這裏灰塵大，她穿的是白色短袖。

    唐梔站在他身後：「我想和你一起去修車廠。」

    知道她最近應該是無聊了，陳安歌渾身上下摸了摸，最後翻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紅鈔給她，上面還沾了汽油，是他留下來的買煙錢：「我很忙，你自己去逛街買零食。」

    她順着他的手看到他手臂上面深深淺淺的劃痕，抿唇沒有接。陳安歌沒耐心：「拿着，多了沒有。」

    以為她是嫌少。

    唐梔搖頭，眉眼乖順：「我不要錢。你帶我去修車廠吧，我不會吵你。行嗎？」

    她不會刻意撒嬌，但是她睜着濕漉漉的眼睛瞧着他，問句的尾音輕輕上揚，這就是在撒嬌。

    陳安歌不想帶她：「那裏髒。」

    「我去換件黑色的衣服。」

    他給她買了兩件短袖，一黑一白。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小女孩轉身蹬蹬蹬跑上樓。

    自然，我行我素的陳老闆是不會等人的。隨手敲了根煙，男生踩着破舊木樓梯慢悠悠往上走。

    他這人身上總透着一股子懶倦，步伐永遠不疾不徐。習慣燈紅酒綠夜場生活的人走在清晨的街頭小巷，還真有點違和。

    童西倩那兒有早餐，陳安歌只管人到就是了。今天看到賣煎餅果子的小推車，倒是停了下來。

    「煎餅果子不放脆餅，再來碗豆漿。」夾煙的手遞去一張紅色紙幣。

    老闆認得他，找給了他零錢。隨後舀了勺麵糊放在平鍋上，用鏟子攤勻：「難得見你吃早餐啊。小女朋友呢？」

    他口中的小女朋友指的是唐梔。

    唐梔性子好，溫柔漂亮，周圍見過她的人都誇她。

    陳安歌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抽着煙，沒回答老闆的話。因為當事人來了。

    梳着高馬尾的小女孩小跑到他面前，彎着腰，白皙素淨的小臉兒染了紅，氣息還沒喘勻：「陳安歌，我追上你了。」

    她不會問『你為什麼不等我』這樣的話。反正她跑兩步就能追上。追不上也能找到修車廠。

    正在抹醬料的老闆抽空抬了抬眼，笑道：「剛才還提到你了呢。我說嘛，你這個丫頭怎麼可能不跟着。」

    老闆在她右面，不知道附近恰好過了車還是怎樣，唐梔好像並未聽到他的話，也就沒有回應。

    空氣安靜片刻，陳安歌叫她：「唐梔。」

    小女孩兒後知後覺啊了一聲。

    心裏有疑惑，但也是一瞬而逝：「煎餅好了，去拿。」

    「奧。」

    她乖乖應聲，走到窗口去接煎餅，看到老闆熟悉的面孔，禮貌打了招呼：「早上好啊。」

    「我說啊，剛才還提到你了呢。」男人把袋子遞給她。然後打開身旁的鐵桶，舀了碗冒熱氣的豆漿，問她：「加糖嗎？」

    唐梔回頭去看陳安歌。

    那人抽着煙，沒骨頭似的靠着椅背，眼皮都沒掀一下：「你喝。」加不加糖隨便。

    她要了一點點糖。

    煎餅里沒放脆餅，她吃一個剛剛好，不然就要浪費了。

    「你不吃嗎？」她看他面前什麼都沒有。空腹就在抽煙。

    陳安歌不願意多說話，最近有點累，他靠煙草來提神：「不吃。」拿出煙盒，點了第二支煙。

    唐梔以為他是不習慣起早吃飯，到修車廠才意識到，他是不吃花錢的早餐。

    童西倩應該是剛醒，沒化妝，倒也漂亮。

    看到好久沒見的熟悉面孔，擺擺手，眼睛還沒完全睜開：「乖乖女，你也來了啊。」

    「早上好。」

    唐梔不是第一次來了，對這裏也算熟悉。看陳安歌進休息室，她跟了過去。

    爐灶上面放着熱氣騰騰的蒸鍋。

    陳安歌掀開鍋蓋，翻滾的熱氣里瀰漫着菜香。唐梔看了眼，鍋里有四個饅頭和兩小盤菜，菜色不算新鮮，應該是昨晚剩下的。

    陳安歌端着盤子轉身，沒注意到後面有人，險些燙到她。

    「在這幹什麼？」他抬抬下巴：「有電視，去看吧。」

    休息室不大，小女孩兒退後給他騰出吃飯位置，桌椅都很矮，就是幹活兒間隙吃口飯應付用的。

    她低頭看男生發頂，忽然有一股無力感襲來：「陳安歌，我也可以去找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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