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沙共舞 第二十一章,嚴麗麗的鑰匙
更新:10-18 06:58 作者:令狐與無忌 分類:女生小說
2005年走了。
那一年,偉華公司海外市場的銷售額首次超過了中國國內市場,這個世界開始聽到了中國科技企業輕輕的、堅實的腳步聲。
2006年1月中旬,阿拉伯世界的重要節日,宰牲節來了,埃及放了個長假。
錢旦和老謝、嚴麗麗結伴而行,去西奈山上觀日出、聖凱瑟琳修道院裏找尋燃燒的荊棘。行程由老謝決定,算是給他餞行。
他們起了個大早,趕去開羅市中心的長途汽車站,卻趕了個晚集,印着「oasis」公司logo的大巴車上午十點半鐘才離開車站,在城裏東兜西轉直到十二點多才駛出開羅。
即使是上了路直車少的西奈半島,大巴依舊走走停停。下午,車駛進一個加油站,錢旦從瞌睡中醒來,向窗外一瞥,竟見司機大佬嘴裏叼根香煙,手上拿把油槍,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親自加着油,這一幕徹底顛覆了他心中的加油站守則,驚得他瞪圓了雙眼張大了嘴。
太陽將近落山時才感覺車疾馳起來,暮色里綽綽山影在公路兩旁掠過。
他們到了聖凱瑟琳保護區門口時時針已經指向晚上七點,半夜還要起來登西奈山,本該趕緊找個地方睡上一覺,他們的第一站卻是去了警察局。
橫行中東北非多年的老謝居然嫌麻煩,故意沒帶護照,身上只帶了一紙護照複印件。
西奈半島自古以來就是中東的交通要道,二戰之後是幾次阿以戰爭的主戰場之一,近些年來屢次發生恐怖襲擊,半島上關卡重重,盤查甚嚴。他們三人一路上倒是暢行無阻,已經到達目的地了,最後一個哨卡的警察較了真,將老謝請下車,盤來查去,揚言要遣送回去。
三個人擺出最誠摯笑容,解釋來說明去,結果還是被帶進了警察局,被留置在一個空房間裏。
時間滴答逝去,警察局裏人越來越少,他們生怕人家遺忘了還有三個等候寬大處理的中國人,不時走出門去對來來往往的警察說聲「hello!」
終於,有人過來給老謝做簽字畫押之類的手續了。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他們總算完成了「坦白從寬」的流程,重回到夜登西奈山的主題里。
鄉村公路寂寞在冬夜,錢旦手裏捧着本「lonelypla」,昏黃路燈下邊走邊翻開它,發現聖凱瑟琳修道院裏有客舍。三個人很快有了一致意見,找到修道院,把他們的大本營建在客舍里,先恢復體力值。
走着走着,錢旦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往肩膀上落,定睛一看,竟然是小小雪花。他有好幾年沒有機會遇見雪花飄落了,沒料到這個假期會在埃及遇見雪!
見到飄雪才覺得寒風凜冽,天地間如同只剩下他們三人般孤寂。
又走了兩、三公里,饑寒交迫的時候驀然看見前方山谷里燈火闌珊,它們是如此溫柔地召喚。雪,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了,抬頭望見萬千星星在夜空閃爍,星河清澈明亮,北斗七星燦爛奪目,這裏就是書上所說的「安息穀」吧?
燈火闌珊處果然是聖凱瑟琳修道院的客舍。
幸好客舍里還有房間。他們放下背囊,直撲餐廳,那裏有免費晚餐供應。錢旦平日對埃及人的湯不以為然,認為「老火靚湯」是只有中國菜才做得到的境界。但在這個寒冷冬夜,三個人坐在已經空蕩蕩的餐廳里,看到侍者端出熱湯已經喜出望外,喝一口,從喉嚨一直溫暖到胃,疲乏也解去。
再去凝望四壁色彩濃重的宗教繪畫,錢旦真想要說一句感謝主賜予我們食物了。
晚餐結束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他們趕緊回房小睡。小小客房雖然條件簡陋,五十五美元一晚的價格按照國內標準來看也並不便宜,但有熱水,更有兩架在埃及第一次見到的電暖爐,已然超出了他們期望。
午夜兩點,鬧鐘把他們喚醒,是時候出發去登山了。
本來有幾分擔心黑暗裏找不到登山路,走到院子裏卻嚇了一跳,人頭攢動,那是相當熱鬧。登山路有兩條,一條是從修道院背後山崖直上,需要征服近四千個壁立的台階;另一條路漫長些,卻是相對平緩的盤山路。他們選擇的是隨着大隊人馬沿盤山路而上。
天漆黑,每個人都摁亮了手電或者頭燈,點點燈光從山腳蜿蜒而上,似一條火龍在遊走。一開始他們還能在談笑風生中健步如飛,漸漸就覺腳步沉重,開始喘着粗氣盯着腳下被手電光圈住的一小塊地機械邁步了。
路不寬,且曲折,還要給那些上上下下兜攬生意的高大駱駝們讓路,更加讓人覺得忙亂而且累。
好在一路
上相隔不遠就會有一座當地人的小石屋,屋內燈火照射出來,明亮了路途,給冬夜添了幾分溫馨。
石屋裏面會賣些茶水、飲料和糖果點心什麼的,屋裏屋外還放些長條凳供人歇腳。他們就以這些小石屋為階段目標,走得累了擠在長條凳上坐下來,捧一杯熱紅茶,吃兩塊巧克力,看一看路過的人。
兩小時左右走到了駱駝道盡頭,離山頂已經不遠了。
這裏有一大片空曠,當地人建了些木板屋,供人們在最後登頂前「加油充電」。
時間還早,估計日出會在一個多小時以後,黎明前寒風更加凜冽,木屋中的燈火在溫柔地召喚,他們就掀開一間房的門帘走了進去。
這一夜同行的有一個以中老年婦女為主的韓國旅行團,整團人也擠在這間木屋裏面,空氣里瀰漫着韓國泡麵的牛肉香。
他們三人又累又困,懶得彼此交談,呆坐着默讀從天花板到四面牆壁上密密麻麻的來自世界各地的塗鴉。
泡麵香漸漸消散,吃飽了的韓國人開始歌唱,她們的歌一首接着一首,越唱越整齊嘹亮,越唱越神情投入,唱到後來,有人已是雙目緊閉,雙手按胸,滿臉是淚。歌聲里唱的究竟是宗教?是民族?或者只是為自己加油?滿屋的虔誠讓錢旦更加不敢大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