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悠悠地說道：「原本自然是有的，可後來情況有變，老夫恐怕不能夠自己完成了。」

    秦佑沒有說究竟是什麼情況有變，但李坤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心裏一顫，剛才的不悅情緒就此消散，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着問道：「葉婞媚是不是要您用您的性命換取小蝶的性命？」

    秦佑又轉過身來，詫異地看着李坤，問道：「你怎麼知道的？葉婞媚告訴你了？」

    李坤點了點頭，心情頗為沉重地說道：「那天葉婞媚告訴我，我很吃驚，又不便問您。」

    李坤說着，隨即確認道：「如此說來，這是真的了？」

    秦佑看着李坤，淡然道：「是的。老夫殺了葉家滿門，葉婞媚恨老夫，想要殺老夫替家人報仇，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要靠她自己報仇，她自忖沒這個實力，便趁老夫有求於她之機，向老夫索命。老夫答應她了。」

    李坤不解地看着秦佑，想了想，終究忍不住心裏的好奇，說道：「秦老先生，其實，我跟葉婞媚和您都是偶遇，原本都沒有恩怨關係。拋開正義，您和葉家之間的恩怨，我原本是無權過問的。當然了，所謂正義也不是絕對的，今天我不跟你談這個。我只想問您一個問題，希望您能回答我。」

    秦佑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李坤，問道：「你想問什麼？是不是覺得我怎麼會犧牲自己去救南小蝶？」

    李坤沒想到秦佑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坦然道：「是的。不瞞您，我確實不明白，小蝶雖然是您的女兒，但是，那畢竟不是正大光明的事情，而且，您並沒有跟她生活過，您真的跟她有感情嗎？她真的值得您以犧牲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去救她？」

    秦佑撇嘴一笑，竟而問道：「你為何要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小蝶？還是你自己好奇？」

    李坤坦然說道：「我自己想知道，當然，也是為了小蝶。因為，我相信，某一天，當小蝶知道此事後，她也一定想知道您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覺得，我有這個必要先替她問了，以免以後給她留下遺憾。」

    秦佑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李坤，點了點頭，說道：「你替她想得如此周到，老夫也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由此看來，你對她是真心的。」

    李坤臉微微一紅，卻不置可否，只是靜靜地看着秦佑，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佑神色即刻又變得陰鬱起來，淡淡地說道：「你既然想知道，那老夫就告訴你吧。你說得不錯，小蝶雖然是老夫的女兒，但我們之間的骨肉關係並不是正大光明的，甚至不能見光。要說老夫跟她有多深的感情，那確實是不可能的。別說是你懷疑，就是老夫我自己，也沒有那種強烈的感覺。」

    「實不相瞞，當初在仙居鎮，老夫看見她時，其實已經猜到她是老夫的女兒了。當時，老夫確實非常意外，也有過一些驚喜，但更多的是害怕，甚至詭異地出現了一種隱隱的罪惡感。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老夫殺了大長老後，就逃離了仙居鎮，甚至打定了主意，這一輩子都不要再去見她，把這個秘密永遠埋在我一個人的心裏。」

    「後來，當你在葉家莊告訴我小蝶到了鬼域，並成了魂族的聖女時，老夫才又將那幾乎快要忘記的記憶挖了出來。那時候，老夫眼前浮現的其實並不是小蝶的身影。因為，小蝶的身影在我記憶中，其實是極為模糊的。那時浮現在我眼前的，竟然是南蝶衣的身影。」

    「她的容貌異常清晰，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對，是哀求的眼神，而不是憎惡。我知道那是一種錯覺，但我寧願相信那是真的，相信那是南蝶衣的魂靈在向我傳達着她的意念，要我救救她的女兒。為了女兒，她甚至可以不恨我。所以，她才會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一刻，我冰冷的心竟然一下子就軟化了，一種莫名的衝動，不可遏制地冒了出來，我要救小蝶。為了南蝶衣而救她。」

    秦佑說到這裏，原本總是陰沉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抹柔情。

    李坤看在眼裏，情緒竟而受到了感染。那一刻，他猛然發現，在秦佑的內心深處，只怕是偷偷地愛着南蝶衣的。

    秦佑沒有理會李坤，眼睛望着窗外，思緒悠遠，繼續着他的講述，只是，語氣漸漸有了改變，有了一些懺悔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