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朝傳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狠話
把正經門託付給朱武,又安撫了瓊英跟大小喬之後,李漁嘆了口氣。
一隻紙鶴從他指尖飛出,在雪夜裏振翅高飛,繞了一圈來到一個窗戶旁。
順着窗欞的縫隙,紙鶴擠了進去,落在床頭。
小金蓮側着身子,睡得很安詳,鼻息也很均勻。紙鶴落在她的枕頭旁邊,將在明天替李漁叮囑她幾句,然後說明這次出行的情況。
李漁長舒一口氣,沒有等到第二天再行告別,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林靈素會替自己,照看好正經門,這一點他並不擔心。
真正的危險的是自己,不管是仇還是恨,都繫於他一身,只要李漁離開了宗門,那麼宗門裏所有人都是安全的。
雪勢更大了,李漁回到小樓,換了一身道袍,攏發包巾,把一頂范陽笠背在身後,準備趁雪夜出發。
突然,一顆石頭從他的房中飛起,繞着李漁轉起圈來。
「你想跟着我?」
李漁笑着伸手,這顆石頭落在他的掌心,李漁能感受到,石頭渾身散發着熱量。
「你也想出去轉轉?」
李漁把石頭握在手心,那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但是這一次他沒有乾嘔噁心,更沒有暈眩。
仔細感受,能覺察到,那永無止境的貪慾。
李漁突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覺來,他撫摸着貪石,笑道:「我帶你去見識一下,這萬丈紅塵,天上地下,咱們兩個去稱量天下貪念可好?」
貪石散發出一陣赤紅色的光芒,在李漁的手心,不斷地閃爍。
「貪,就是惡業麼?」
貪,就意味着永不滿足,不滿足才會奮力追求。
人若要上進,非貪不可;人若要自重,非貪不可。
斬斷貪痴嗔,成神成佛?
斬斷的何止是貪痴嗔,斬的是自己,如此證道,等成神的時候,本我已經死了。
對李漁來說,這樣的神,不成也罷。
李漁手指一動,掬來一股木靈之力,纏繞在石頭上。
輕輕一划,石頭又縮小了一些,化作一個木簪。
石頭變得如同普通的玉石一樣,不再光彩閃爍。
李漁把這個木簪,插到頭髮上,打開門御空而起。
他來到鴻臚寺,落下之後,抓了一個守夜的官差,打聽好地方直接進到唐使房中。
已經是深夜,房中還有燈光,桌前坐着一個文士。
他額頭纏着一個白巾,單手拿書,看的津津有味。
李漁推門進來,文士把書放下,仔細看了一眼,臉上沒有驚慌的神色。
在他周身,有一股淡淡的,肉眼無法看穿的清光。
這是真的儒士才會有的,所謂的浩然之氣。
「你就是李漁?」
李漁抖了抖身上的雪,「你是唐使?」
「大唐散騎侍郎,馬周。」
李漁心中一動,這個馬周,不出意外,將來會成為大唐的宰相。
大唐派此人前來,持節訪宋,就為了替窺基報仇,可以說相當重視了。
「你深夜前來,莫非是要自首,隨我去長安?」
李漁呵呵一笑,露出一嘴小白牙,「馬侍郎可真詼諧,你說我自首,敢問我有何罪?」
「殺人還不算罪過?」
「殺人就是犯罪?秦叔寶殺了多少人?程咬金殺了多少人?窺基那個伯父尉遲恭又殺了多少人?我李漁要是有罪,他們豈不是罪該萬死?」
馬周笑道:「兩軍對壘,陣前斬將,那是豪傑丈夫所為。你無故殺死窺基,豈能相提並論。」
李漁看着眼前的文士,凝神問道:「你知道窺基怎麼死的麼?」
馬周伸手指了指凳子,說道:「若是有空,不如坐下慢慢說。」
他並沒有急着叫喊,李漁暗贊一聲聰明,匹夫之怒血流五步,他這個時候叫人,不管大唐使團中,有多少的高手,都保不住他。
李漁和馬周對面而坐,這時候門外的風雪,吹滅了桌上的蠟燭。
李漁手指上,打出一個火球,頂在蠟燭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