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凡金斯家族的威廉先生吧？」

    身材佝僂的小老太太睜開皺褶層疊的眼皮，白黃交纏的渾濁眼眸緩緩轉動着。在意味不明地上下審視了威廉幾眼後，她面帶讚許之色地道：

    「真是一副好容貌，怪不得能得到吾神的青睞。」

    此時的威廉正雙臂抱胸站在帳篷門口，蹙眉看着面前這張令人生厭的熟面孔，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兒疼。

    在這個似瞎非瞎的小老太太悄然出現在帳篷外的時候，他就知道麻煩肯定上門了。

    果不其然，這貨一開口就點破了自己跟幽邃黑駒的孽緣，那兩隻半透玻璃球似的眼珠子，更是可着勁兒地往自己的（·）（·）之間猛瞧，簡直恨不得馬上把自己一口吞下肚去似的。

    毫無疑問，幽邃黑駒的那兩個蹄印還是沒瞞住。

    但自己遮掩得很好啊，並沒有什麼高階刺客在自己身邊遁入過陰影位面，為什麼會被發現？

    眯着眼微微思索了幾秒後，威廉按捺住被攪了好事的怨憤，儘量平靜地道：

    「見過迦南樞機大人，您之所以來這裏，是……」

    「哎？」

    聽到威廉的話後，小老太太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隨即連忙開口指正道：

    「您錯了，老身只是神聖帝國北部行省的司牧而已，可不敢擔下這麼重的稱呼。」

    嗯？現在還不是嗎？

    威廉聞言挑了挑眉，隨後知道是自己想當然了。

    畢竟時間提前了這麼多年，那位膽大包天的陰影教皇還是現任的聖女，那作為她最「忠心耿耿」的手下，這老太太肯定還不是理論上與聖女同級的樞機主教，而是和主教同一級別的司牧。

    「您謙虛了。」

    捋清楚了其中的緣由後，威廉略顯敷衍地咧了咧嘴，隨即露出了一個稍顯古怪的笑容：

    「北部行省可是個大教區，不僅面積比整個法蘭還要大上一點，物產更是比兩到三個小行省加起來還要豐饒，能擔任這麼重要的大教區的司牧，想必您成為樞機主教也是早晚的事情。」

    雖然覺得威廉的笑容有點不對味兒，但小老太太暗自咂摸了一下後，發現威廉除了表情比較奇怪之外，說的話里貌似並沒有什麼夾槍帶棒的地方。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在心裏吐槽了一下威廉令人費解的表情後，小老太太乾瘦的臉上，再次擠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看着他慈祥且莊重地道：

    「呵呵，您真是過獎了，老身只不過是運氣比較好，得到了聖女大人的青睞而已。結果平白佔了北部行省的位置這麼多年，也沒能做出什麼實績來，實在是愧對聖女大人的厚愛。」

    啊……這話倒是沒說錯，你確實挺「愧對」那位聖女的。

    聽完對方低調的撞壁後，威廉當真是強忍着，才沒有露出譏嘲的眼神來。

    這位笑眯眯的小老太太，有一個被所有人都認可的綽號，被譽為陰影教會中的【白目樞機】。

    這外號有兩層意思，除了指她那雙似瞎非瞎的黃白色眼球外，更多的則是在指她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行為。

    這貨明明是陰影聖女的部下，一直以來都備受信任，但在爭奪下任教皇之位的關鍵時刻，卻玩了一出悍然跳反。

    不僅出賣了那位陰影聖女的行蹤，害得她險些被弄死，更是挾持她的親屬做人質，強行逼迫她退出教皇之位的爭奪。

    為了增加這些「籌碼」的重要性，她還親手把那位陰影聖女的全族幾乎殺了個乾淨，偌大的家族，只留下了她年邁的父親和剛會走路的幼妹兩個。

    然而有意思的是，被她坑了的那位聖女，卻是陰影教會有史以來的第一狠人，未來差點搞死了陰影之神的猛女，人家知道退一步全都得死，進一步說不定還能活的道理。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小老太太的意料，猛女連續數次收到了幼妹的手指，但都挺住沒有屈服，甚至還忍着全族被滅的滔天恨意發下重誓，只要小老太太能不把事情做絕，留下自己父親和幼妹的命，那她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只可惜，這小老太太雖然不想把事情做絕，但她投靠陰影聖子並不這麼想，最終還是下了狠手，徹底清空了猛女的戶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