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謙的佛法造詣其實很扯淡，大部分的佛門常識都是從淨土聖蓮那裏嫖……剽竊來的。

    因此並沒有什麼新鮮的東西。

    絕大部分都是老生常談。

    但是他最核心的一個忽悠點卻是提供了一個絕妙的角度來看世界。

    如果真的按照這個角度來思考問題，諸法空相，其實呈現出來的外觀、結構、構造、組成方式、血脈……都不過是量子按照不同的方式震動之後留下的痕跡……

    那麼，人類和妖怪也同樣如此，只不過是量子震動方式不同而已，人類和妖怪其實擁有同樣的本質。若是真的有了這樣的認知，還會糾結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觀念嗎？

    那就真的太low了——畢竟咱們都是一樣的啊！

    人是人他媽是的，妖是妖他媽生的，但是歸根結底，可能都是人妖他媽生的，只不過是生下來的時候，有些是順產，有些是剖腹產，有些是從咯吱窩下面自己鑽出來的……

    一旦真的形成了這樣的觀念，那就真的很容易實現「眾生平等」了，這對於領悟佛門的教義，將會有極大的幫助。

    忽悠完之後，唐澤謙有些忐忑地等待着本願寺僧眾們的反饋。

    畢竟忽悠這種事，不能光靠廣告，要看療效——別人吹噓館主閣下如何牛逼，那是沒有用的，得讓他們自己親自感受過之後，體驗到了療效，覺得館主閣下確實很牛逼……這才算忽悠的最高境界。

    本願寺的僧眾靜靜感悟了好幾分鐘，似乎效果並不是很理想。

    紙鳶上人其實壓根就沒聽進去，眼角的餘光一直盯着唐澤謙的桌子上面擺放的一件瑩白如玉的硨磲佛雕像。

    大谷白岫的注意力更多的被唐澤謙佈道說法時顯露的天花亂墜、地涌金蓮的種種虛空異象所吸引，腦子裏滿是當年親鸞聖人與蓮池佛母之間的八卦。

    智齡和尚聽的倒是蠻認真的，不過他心心念念想的卻是智光師弟沒緣分，要是智光也能來聽一聽唐澤謙館主的教誨，說不定停滯多年的修為能夠有所精進。但凡智光師弟修為有所精進，也不至於會送掉小命……

    唯有心系蒼生、普渡眾生的悟能老禪師絲毫有所感悟，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無比玄妙的狀態之中。老禪師的佛法造詣絕對沒的挑剔，更是心懷慈悲善念，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高僧大德。唯一遺憾的是他學佛法的時候年紀已經大了，被歲月耽誤了，根基不夠紮實，如今更是已經將近百歲高齡，生機所剩不多，卻仍然沒能走出一條真正意義上屬於他自己的路。

    唐澤謙的話卻依稀為他指明了方向。

    原來有那麼多的殊途同歸，原來並不一定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原來不同的道路最後居然可以殊途同歸……

    嗡！嗡！嗡！

    悟能禪師的腦海之中仿佛嫌棄了無邊無際的風暴。

    只不過，這肆虐的風暴卻沒有穩定的路線，只是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沖亂撞！

    「還差一點！」悟能禪師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只差一點了……善哉，善哉！！」

    他感覺自己要走的道路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了，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仿佛觸手可及！

    但是，他還沒有找到跨上那條道路的辦法！

    是的，路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但是卻沒辦法跨上那條路，就差了這臨門的一腳。

    如果能夠踏上這條已經無比清晰的道路，他就可以立地成聖，證得羅漢果位。

    「館主閣下！」悟能禪師深吸一口氣道，「佛祖與道祖的思維太過於超前了，我們這些後輩不肖徒孫六根不清淨，遍生煩惱根，又要如何才能突破囚籠呢？」

    唐澤謙笑容燦爛道：「老禪師之所以會覺得有囚籠的存在，之所以覺得佛祖與道祖的思維過於超前，其實……根本就不是啊！老禪師只是陷入了知見障而已！前面我已經說過了，人與人、人與動物、人與妖怪、人與花草樹木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量子在不同的振動頻率下的產物，所以，佛祖與道祖根本沒有什麼思維超前不超前，他們的思維與老禪師的思維只不過是振動的頻率不同而已，如果老禪師心中不能放下佛祖，又如何能夠證道成為佛祖呢？不能放下，你就永遠是佛祖的弟子，只有放下了，你才有可能證道成尊作祖啊……」

    咔嚓！

    老和尚的腦海之中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靂給劈中了。

    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如果換成是普通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怕立馬就要被罵作狂妄、悖逆之徒。但是剛剛說出這番話的，卻是鈎玄館的館主閣下，神明之中的頂級強者。

    老和尚的心神動盪，一時之間竟不能自持。

    唐澤謙繼續道：「知見障是人世間最常見、但是也最難破除的迷障！絕大多數愚婦村氓根本就不知道知見障，他們覺得他們所看到的、他們所以為的世界就是這個世界的全部！

    一小部分智者能夠感應到知見障的存在，但是卻很難打破這知見障，因為認知是從小打下的根基，長大後就已經成型了！除非是經歷什麼事情，導致整個世界觀徹底崩塌，才有可能重新建造。

    這也是為什麼有些人必須要經歷過大喜大悲大絕望之後，才會突然徹底頓悟！

    老禪師不妨想一想，自己的知見障是什麼！」

    聽到這裏，悟能禪師頓時感覺到虛空之中仿佛有一道無比神聖無比莊嚴的佛光照射到他的面前。

    「我的知見障……」老禪師喃喃地道，「我明白了！肉眼凡胎之所以會被稱作肉眼凡胎，就是因為肉眼真的有很大的局限，讓我們誤以為看到的、聽到的表象和假象是真的，但其實根本就看不到真相、也看不到世界的本質……」

    剎那之間，悟能老禪師的身上佛光綻放，一朵虛空金蓮將他的神魂從肉身之中分離出來，並托舉到了半空中。

    老禪師原本枯朽老壞的肉身瞬間化作一抔煙塵，隨風化去，只留下了一十八顆晶瑩剔透的舍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