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劍四方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蒼水清,蒼水紅_頁2
更新:05-14 13:58 作者:涼涼不加班 分類:其他小說
趕往北方。
五日過後,王尋尺攜數千騎途徑中段壁壘,特意向東繞行,沿途多添謹慎,借中路壁壘派遣游騎,攪擾胥孟府治下營寨的空隙,悄無聲息越過中段這道壁壘。
足能看出胥孟府現如今守軍數目,已是近乎空虛,每日皆有舟船自神門嶺方向,沿蒼水向胥孟府大軍所在處,運輸兵卒輜重,縱是胥孟府家底尚存,照舊是險些遭黃覆巢這一手決死大戰抽乾底蘊,且不算糧草輜重刀劍甲冑在內,駐守淥州壁壘以東胥孟府疆域的兵卒數目,都是有些可憐,一處連營當中僅能見零星不過千數的兵甲,其餘則大多被抽調去往蒼水關鋒線,餘下守卒,當真是有些不堪一擊的意味。
甚至中段壁壘事先得知王尋尺攜眾北上一事,勉強湊齊兩三支不滿千餘的步卒,出壁壘向東境攻去,胥孟府守卒竟是連連敗退,狼狽不堪,直到險些沖至距淥州最近的堰州境外,才兵敗回撤,足見胥孟府當下何其疲敝。
兩軍相持四字,方才可稱之謂磨盤,除無數兵卒性命都受其碾壓成塵,更是有駭人聽聞錢糧,也一併受這方磨盤碾為土灰。
一條蒼水,抽去胥孟府九成餘力,這
便是黃覆巢自開戰事以來最重的一拳,轟擊蒼水南岸的王庭大軍。
早先就曾有人建言,胥孟府境內空虛,何必偏要兩兩捉對決戰,倒不如將半數兵馬支出淥州壁壘,攻其不備攪擾敵後,即使是胥孟府在黃覆巢攜領之下,有吞併淥州的胃口,到那時估計王庭兵馬早已佔去胥孟府半境之多,勝負二字還未可知,卻是被溫瑜一一駁回,不予採納。
也就是在這王尋尺不計代價北上的五日間,蒼水由清轉紅。
萬萬千千曾在那等不亞於修羅場鬼門關死戰中,得以倖存的老卒,身陷蒼水關的這五日,無一不是寒毛倒豎。
南北兩軍間生生殺出一條幾十丈寬窄的血泊,僅胥孟府軍沖陣的次數,就近乎有六十餘次,蒼水上架設的浮橋經人踩馬踏過後,更換多次,兩軍陣中密密匝匝插有連天遮地的箭簇,隨血泥屍骨一併遮住積雪堅冰,遠遠望去,很像在遍地殘紅顯黑的繁花里,種上一片連天接地的鐵棘叢,一步之間箭簇十餘,屍首堆疊橫亘,縱是每戰之後皆有人手趁夜清理,依然是在蒼水兩岸高壘起數座小丘。
更不必說是遭馬踏過後血泥足足碼起兩三寸高矮,向周圍擴散開一朵崩碎紅蓮,碎甲斷槊經一夜時日凍得瓷實,在些許透過鉛雲狼煙的微弱日光下,時有光亮,鷲鳥歡騰,群鴉雀躍,爭先恐後吞吃血食。
這其中有胥孟府世代遊牧為生,在
此戰事前兩月仍是尋常牧民人家,只知宰羊殺狼的青壯,或是常年身在大元東南,熟悉海潮波涌,能架船渡海,平穩抵達東諸島的老練船夫,雙手握過船槳風帆,唯獨不曾握過刀劍矛槊;有王庭境內尚值年少兵卒,兵荒馬亂未娶妻生子,老實巴交終日盤算着做些零碎營生,要多少年月足夠娶來心尖尖上的姑娘,有那等家境算不上殷實,打柴刀耕為生,好在是家中圓滿常樂,年過不惑的鄉農漢子。
而隨着這場起初不以為然,隨後竟是席捲動盪一座大元天下的戰事愈演愈烈,身邊人一茬茬猶如割麥似倒下,屍骨未存,這些位本無意為兵的尋常百姓,只好
是鎖住懸白綾的宅門,一步三回頭,同樣站在這條赫赫有名的蒼水兩岸,眉眼猙獰怒吼廝鬥,爭相將手中緊握的刀劍刺向雙手染血仇敵。
朱開封事先由溫瑜授意,瞧准書生意在將二者生死牢牢鎖在這片沙場的念頭,屢次三番趁胥孟府攻勢過後,起兵反攻,半步不退硬接鐵騎步卒衝擊,而後分兵西去,憑小舟浮橋渡河,自蒼水以西迂迴繞後,屢次險些危及胥孟府中軍,趁胥孟府攻勢初停過後,連施冷箭,趁繞路西進的攻勢,將鋒線數次推至蒼水岸邊,鑿漏數座艋膧船底,奪下樓船兩座,皆盡沉入蒼水之中,擁堵水道,但代價同樣是極為沉重。
王庭折兵三萬死傷者無數,將校戰死
亂軍者不下百餘,甚至有兵卒在這等往來拉縴似的慘烈苦戰里裹甲矗立,生生累死。
是人命不勝草芥,是滔天血氣瀰漫水畔,判官垂淚,閻羅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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