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房俊 第一千九百五十章 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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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喝聲在玄武門內空蕩蕩的空間裏激越迴蕩,聲勢滾滾,城上城下所有「北衙禁軍」面面相覷。
「北衙禁軍」起源於高祖皇帝的「元從禁衛」,衍變至今日成為宿衛玄武門的武裝力量,直接效忠於皇帝,按說應該對聖旨唯命是從。但所有人都已經從張士貴處得知,眼下大家執行的已經不是聖旨,而是遺詔……
都是皇帝的命令,卻有着天壤之別。
此刻站在城下細雨之中的太子,本應登基即位,成為新皇,亦是所有「北衙禁軍」宣誓效忠的對象,可如今卻不得不遵從皇帝遺詔封鎖玄武門,將太子逼死在這裏……
士氣難免低沉,軍心有所動盪。
到底要不要死守玄武門,將太子的生路斷絕,眼睜睜的看着叛軍湧入內重門,在他們面前弒殺儲君?
所有人都感到茫然,目光皆鎖定身軀挺拔、頂盔摜甲的張士貴。
……
張士貴站在城樓之上,手撫着箭垛望着城下策馬而立的太子,心中亦是激盪糾結、難以委決。
明顯感知到身邊兵卒的彷徨無措,這讓張士貴有所促動。
目光從太子身上移開,投注到風雨之中鏖戰不休的太極宮,關隴軍隊在那裏發了瘋一般兇猛進攻,將東宮六率一步一步逼退,即便是李靖這樣的一代「軍神」,也難以在此等局面之下堅守宮闕,更遑論反敗為勝。
毋須他多做什麼,只需在此繼續封鎖玄武門半日,想必叛軍便能徹底擊潰東宮六率,將太子分屍於這玄武門之下……
自己完成了遺詔之中的敕命,可未來怎麼辦?
背負「弒殺儲君」之罪名,坐視叛軍抵擋皇宮竊據中樞,然後天下烽煙四起、戰火連天,將陛下十餘年夙興夜寐、勵精圖治的煌煌盛世毀於一旦,甚至帝國根基動搖、覆亡在即?
他從來認定自己是一個忠臣,不曾有半分私心。
可到底應該對陛下盡忠,陷太子於絕地,致使帝國風雨飄搖、百姓水深火熱,還是應當對帝國盡忠,將遺詔棄之不顧,力保太子撤出玄武門,保存帝國正朔,不讓叛逆得逞?
城下,太子端坐馬上,再次大喝一聲「虢國公何在?請與孤城下相見!」
「北衙禁軍」默然無聲,都在等待張士貴的決斷。
張士貴糾結許久、權衡無數,最終只能長嘆一聲,一撩戰袍,自城樓之上大步走下。
城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張士貴高大的身軀之上,隨着他走下城牆、抵近太子,沉重的腳步好像每一步都踩在大家的心尖上,讓人有一種等待宣判的緊張與無助。
張士貴的決斷,將會決定太子的生死,東宮的存亡,以及他們所有皇帝妃嬪、東宮屬官的命運……
儘管心中糾結,難以委決,但張士貴的步伐沉穩有力,沒有一絲一毫的滯澀,快步來到李承乾馬前,單膝跪地,施行軍禮「老臣張士貴,覲見太子殿下!」
左右禁衛手摁刀柄,虎視眈眈的盯着單膝跪地的張士貴,只要太子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撲上前去將這個封鎖玄武門、與叛軍沆瀣一氣的「逆賊」亂刀分屍,而後死沖玄武門,定要以血肉之軀為太子殺出一條生路。
李承乾當然不會這麼幹……
且不說他素來尊重張士貴的忠誠,從不認為張士貴堅定執行父皇的遺詔有什麼錯,單只是對於「北衙禁軍」之了解,他便不會使出這等昏招。殺了張士貴有什麼用?此刻「北衙禁軍」或許還有幾分迷茫、幾分不知所措,不知到底何去何從,可一旦殺了張士貴,非但不會使其軍心潰散,反而會堅定其死守玄武門之決心。
李承乾甩蹬離鞍,自馬背上翻身而下,只不過他腿腳不便,落地之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揮手直至身邊禁衛上前攙扶,丟開韁繩,上前兩步,雙手扶着張士貴的肩膀將其扶起,口中溫言道「虢國公快快請起!」
張士貴順勢起身,抬起頭,與太子四目相對。
李承乾語氣誠摯,略微一嘆,道「虢國公乃父皇忠臣,孤唯有敬佩,不曾有一絲怨言。只不過眼下叛軍肆虐,一旦被其殺入內重門,父皇之妃嬪、孤之家眷恐怕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