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男並不知道自己的言語造成了多麼惡劣的影響——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他懷裏的少女眼眶一紅，似乎想反駁，但卻咬住了嘴唇，忍住沒說。反倒是邊上的赫敏被這他的言論氣炸了。

    「你在說什麼呢？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蘇聯無疑是出人、出力最多的國家——他們這裏一棟樓的抵抗時間甚至比法國整個國家的抵抗時間要長，就在你腳下的街道，蘇聯人頂着德軍的炮火，和他們一寸一寸的爭奪這裏的土地，到你嘴裏，就成了吹牛？」她像是連珠炮一樣懟了墨鏡男幾句。

    墨鏡男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穿着常服的赫敏，「英國人？」他是根據赫敏的口音做出的判斷。他仔細看了一眼赫敏的穿着打扮：奶牛色外套，流蘇圍巾，瘦腿牛仔褲，黑色中筒靴，再加上那青澀的面孔，一看就是普通遊客嘛，雖然英國人現在在這個國家也算是人上人了，但本質上還是個軟柿子。

    於是他硬氣了起來，「關你什麼事？臭要飯的跑莫斯科討飯來了？少管閒事！」

    他還想繼續說點什麼，但卻對上了一隻蛇瞳。他猛的打了個激靈，但定下神來一看，卻只看見了一隻深邃的黑色眸子。

    「fuck off asshole！」湯姆沖他吼了一句髒話。赫敏本以為聽見這種話語的男子不會善罷甘休，但令她沒想到的是，男子乾脆利落的轉身離開了，連句狠話都沒留。她看了一眼湯姆，卻發現他手裏已經攥着自己的魔杖了。

    「冷靜！」她被嚇了一跳，「不至於，不值得！別為他做傻事——」

    在赫敏的連聲勸阻下，湯姆才把手裏的魔杖收了起來。按他的本意，他是想把那個傢伙施了石化咒後脫光衣服扔倒某條巷子裏去的，至於他能不能在石化咒期間挨過莫斯科秋日的寒風，那就與他無關了。

    可赫敏替他求了情，那就先饒他一次。

    湯姆魔杖微顫，魔鏡男的褲帶就一下子崩斷了，掉落的褲子將他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稍加懲戒後，湯姆看向了可憐巴巴的站在一邊的老奶奶，溫言安慰了幾句。

    「您為什麼要賣這些，」赫敏還是有些不可思議，「這些都是您和您丈夫年輕時的榮譽啊。」

    老婦人的眼睛裏沒有一絲光芒，「家裏已經斷糧好幾天了，與其守着它們餓死，倒不如拿它們換幾塊麵包。」她的話很平靜，沒有什麼感情波瀾。可能她所有的感情，都在兩年前的那個聖誕節消弭了。

    這句話震驚到了赫敏，她實在是難以想像，怎麼會有一個國家的老兵眷屬淪落到這般田地。

    湯姆推了推赫敏，示意她把自己的錢包拿出來，他將裏面的英鎊用布包好，一股腦的塞給了老婦人，然後從她手裏接過了那一籃子勳章。

    「我會好好保管它們的——我永遠不是它們的主人，」湯姆很鄭重的承諾到。

    「謝謝，」老人的眼角有一點晶瑩，正當她想離去時，湯姆攔住了她，將一小袋麵包放進了她懷裏，然後他和赫敏兩人一起轉身離開了。湯姆拉着赫敏，走的飛快，就像在躲避什麼事情一樣。

    老婦人蹣跚着朝自己家的方向前行。還好，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幸的事，老婦人帶着一包麵包和一沓英鎊順利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棟四處透風的赫魯曉夫樓里。這種火柴盒形狀的樓一般多建於赫魯曉夫時期，作為福利房分給國家的公民們，具有極為明顯的時代、意識形態特徵。當年能住進這樣的樓房裏，是一件值得誇耀的幸事。不過現在這樣的樓已經和這個國家一樣，四處漏風、疲憊不堪了。

    老婦人邁着沉重的步子，推開了自己的家門。她摸着黑走進臥室——電早就斷了，來到了自己床前，摸出一個麵包，對着床上的那個人說道：「老頭子，吃點麵包吧……我把那些東西處理掉了，運氣很好，遇見了好人，換了一些錢，倒是可以——」

    「我不吃。不餓。」床上的人啞着嗓子說道。老婦人嘆了一口氣，將麵包放在床頭柜上，轉身走出了臥室。

    ……

    「你們要什麼樣的車票？」坐在售票窗口後，胖乎乎的中年大媽向湯姆詢問到，「雙人還是四人？軟臥還是硬臥？」

    西伯利亞大鐵路上的列車和一般的火車一樣，分硬臥。軟臥，包廂有雙人的，也有四人的，甚至還有開放式硬座——這個就比較硬核了，不過一般來說也不會有人選擇全程硬座的，那是真的會出人命的。買硬座的多半是鐵路沿線城鎮的本地人，他們會在中途下車，所以也咬咬牙也就撐過去了。

    「雙人，」赫敏想都沒想就選擇了雙人軟臥——不然呢？她可不想睡七天硬板床，更不想和其他人擠在一間臥室里。

    「對了，車上有洗澡的地方嗎？」赫敏意識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火車上好像沒有洗澡的地方？

    七天不洗澡？還要順手完成任務？赫敏一瞬間有種扭頭回霍格沃茨的衝動。

    「列車的首尾都有簡易洗漱間，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裏面的水流非常小，大多數時候都要排隊，洗一次澡排隊五六個小時也很常見，所以我建議你準備濕毛巾。」售票員非常耐心的替赫敏解答到，看着赫敏突變的臉色，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她早就看出赫敏家境應該不普通，那自然要從她身上揩點油水才行。

    「不過嘛，你可以買『金鷹快車』的豪華包廂，裏面有獨立洗漱間，甚至還有浴缸。」圖窮匕見，售票員給赫敏推薦了放在整個歐洲都排得上號的金鷹豪華列車，這輛車是全歐洲乃至全世界最豪華的火車之一，完全可以滿足你的一切享受，只不過有一個小問題：那就是貴。放在二十年後，一張金鷹快車的票要兩萬美元。現在，也要上千英鎊。

    不過，車票的價格並沒有讓湯姆震動，他從售票員的話里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

    感謝lijihk，胖懶癌晚期，puerto三位同學的盟主，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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