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之下 六百四十二、驅逐東熒史(上)
商武夷徹夜難眠。他耳中,滿滿的都是商乙江說過的話。翻來覆去,輾轉不眠。
披衣而起,悵望中庭。庭中月色如水,風聲如泣。商國從什麼時候開始沒落,又從什麼時候病入膏肓呢?
絕不只在道一朝,這是可以肯定的。恰如談及六國歸秦、浮雲盡散,亦不當只論嬴政如何虎視雄哉。
應從六世之烈談起,從秦孝公說起。甚至要從老秦人的立國說起。事物,總是不斷發展的。
知道過去,才有資格看清真正的未來。——這就是歷史的偉大。那麼,商乙江和商武夷的歷史是怎樣的呢?
商武夷不禁回憶起來:「道皇祖一去笠域不歸,僉豐繼任初期,亦有雄心,想力挽狂瀾、拯濟敗軍。可惜其人耽溺舊俗、畏懼變革,既無決心抉除癰疽,又無毅力果決堅持外層欺壓,內里生亂,身側無人,自不能立,終使僉豐空有皇祖之權這柄寶劍,卻不擅使用。只能將權柄交與商乙江與六爺。這一時期六爺用盡心既,企圖回商國之春,除大荒之病。只可惜商國的皇祖最終仍是僉豐。六爺欲行大事,奈何處處受到掣肘。僉豐皇祖耽於享樂,終於在修煉一途上也出了問題。纏綿病榻時,立自己親子為皇祖。——一個空有其名,不掌其權的皇祖。同靖皇祖。」回憶到同靖皇祖時,商武夷停滯住,呆愕許久。
最後失笑道:「同靖,同靖,不過一介孺子,緣何能被推上這皇祖之位?我想,不過是在那王朝末世時,人心思變,無有安分,誰都想有更多的權利像商乙江那等人,推舉同靖,不過是為了保住現有的權力、渴求更大的權力罷了。而如六爺…呵,我已經不清楚,六爺是自己想做皇祖的位置,還是想掌握更多權力,來救這日暮西山的國。所以才一併推舉了同靖登位我只知道,那個時候,我明明知道六爺依舊心有不甘,心中不平自己天賦、為人俱是一流,卻要落得個二流之位。我明明知道六爺私心,不小。甚至是太大。可我還是選擇擁護他。」說道這時,商武夷忽感夜深,惆悵片刻,便又折回房內。
池邊失鶴,月下推門。皆是孤寂時節。推門那一剎,商武夷仿佛一身氣力全消,再無心氣支撐般,登時蒼老起來。
「說到底,我以為我行事至中,實際上是從無決心。」
「六爺沒有如願,無論是私心之念,還是公心之志。從來未握全權的他,反在屢戰屢敗、挫折連連後,磨光了志氣。最後竟也變得不再剛毅一生落了個不了了之。」商武夷說道這裏,已經有些累。
這片空室,並無一人。他說給誰聽呢?——無非是自己。說給他的不甘,他的幽憤,他的悲悶。
商武夷正啞口默然間,突兀間覺察有修士前來,凝眉探識,發現是商濮,眉頭又皺得更深了。
自來到元鼎後,大事小情,皆由商乙江與商武夷,甚至是商子殷做主。
商濮其實完全是一個擺設。之所以需要帶上這個皇帝。無非是用以緩衝商乙江與商武夷二派關係罷了。
——作為如今商氏僅有的兩名太上皇祖,即便不去刻意培植派系,身後也會有修士自然地結隊成伍,自成一系。
biqμgètν.net商濮的作用,便是緩解此二者關係。有時候,不禁是商氏宗室內部的平衡點,更是商氏宗族與六大國公、北疆南地的潤滑脂。
他畢竟是名義上的商國代表。只要沒有徹底鬧崩決裂,商濮出面勸和,總能有些效果。
何況,只要商濮出面,不總代表着事情沒到背水無路的地步嗎?商濮敲門。
推門者,思亂難解。敲門者,愁來欲遣。推敲之間,意味自生。帶一抹微細酒香,商濮踉蹌來到商武夷面前。
二者相互打量個少許,便知曉了對方的情況。商武夷作為長者,看着面前這名由他提攜的後輩,微微一笑
「有煩心事了?」商濮點頭,卻又不再進一步訴說,只是明眸側望
「老皇祖,似乎也有煩心事?」商武夷聞言自嘲
「老了。——感覺老了,不禁有些感嘆。你小子,還是那麼的聰慧。」商濮輕呵一聲
「獻生不辰,身播國屯!——哈哈!古往今來意難平,最是我身不由己。老皇祖,我看你的愁比我的大。」商武夷知道,能讓商濮發出
「獻生不辰」這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