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風寒，也沒有患病，脈搏氣息一切如常。」

    「雖然有些虛弱……」

    「或許是發了癔症？要不姑娘去廟裏求個平安符吧……」

    一個陌生而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空寧感覺自己的五感，在逐漸的回歸。

    他猛地睜開雙眼、坐了起來。

    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之前的那個破屋裏了，眼前的也不是篝火。

    如今的他，正躺在溫暖的被窩中，眼前的房間，看起來像是某間客棧？

    而床前正有一位山羊鬍的老人，驚愕的望着他。

    採薇站在一旁，滿臉驚喜。

    「師尊！你醒了！」採薇激動的道。

    那山羊鬍的老人笑着摸了摸鬍鬚，道：「看吧，我就說沒有患病。老夫行醫多年，還從未誤診過。」

    採薇滿臉笑容，開心的把老人送出了門外。

    這才來到空寧身前。

    而老人出門的同時，床頭的一個木雕便開口了。

    發出了骨灰罈的聲音。

    「我就說那屋子鬧鬼吧？你小子一進去沒多久，就昏迷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我猜你肯定是被惡鬼附身了……」

    骨灰罈道：「小子，你還認得你親爺爺嗎？」

    「我雖然只剩骨灰了，卻是你血濃於水的親爺爺啊！」

    骨灰罈趁機佔便宜。

    空寧瞪了它一眼，道：「再屁話，把你的罈子給砸了，骨灰都給你揚了！」

    骨灰罈這才嘆了口氣，道：「看來沒被惡鬼附身……可惜了可惜。」

    「不過你小子既然沒被惡鬼附身，怎麼昏迷了這麼久？」

    「都特麼昏迷了三天了，怎麼都弄不醒，我還以為你活不過來了呢。」

    骨灰罈很是好奇。

    空寧坐起身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道：「我也奇怪……我好像做了個夢，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夢。」

    「但夢裏發生了什麼，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抬起雙手看了看，空寧道：「而且我的傷居然好了？」

    此時的空寧，再無昏迷前那種虛弱無力的感覺。

    雖然體內氣息凝固，依舊還是凡人，卻算得上身強體健、血氣旺盛。

    昏睡三天醒來，除了腹中飢餓外，竟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反倒是精神抖擻、精力無限。

    空寧問道：「採薇你從哪兒好來的醫師？」

    少女搖頭道：「師尊，我的確請了幾個醫師來為您治病。可那些醫師，每一個都說您身體健康、脈象正常，沒有絲毫病狀，所以……」

    「我是自己好的？」空寧略微錯愕。

    他望向了一旁的木雕。

    此時的木雕，已經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隻雙翼招展的威武雄鷹——雖然還是木的。

    空寧問道：「骨兄你怎麼看？」

    骨灰罈語氣淡定：「我躺着看……」

    空寧嘆了口氣，知曉骨灰罈指望不上。

    「看來京城內的兇險，比我們認知中的還要詭異莫名。」

    原以為城裏最大的兇險，是地下的詭異之物，以及滿城的妖魔。

    但進了城後才發現，詭異之物還未復甦、妖魔們沒有展露獠牙，就接連遇到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詛咒，奇怪的康復，還有如今被削去道行的處境……

    採薇望着沉思的空寧，道：「師尊，您昏睡的這三天裏，京城裏出了一些事。」

    「當今皇上的第十七子，在不久前突發惡疾、夭折了。」

    「而據城裏的人說，這已經是皇室夭折的第十五位皇子了。」

    「自當今皇上即為以來，幾乎每年都有皇子夭折……」

    「這十七皇子夭折的那天，恰好是我們進城之日。」

    採薇提供的情報，讓空寧皺眉。

    「看來皇宮之中，有某種邪祟啊。」

    「骨兄，我記得你說過，大周的皇帝，乃是仙靈之體？」空寧問道。

    骨灰罈道：「的確有這種說法……故老相傳，周國的皇帝，血脈之中有非同尋常的力量。歷代帝皇，皆是仙靈之體。」

    「當時機到來時，將會有真仙借其軀殼死而復生、重臨人世。」

    「不過我傾向於扯淡就是了。」

    骨灰罈語氣冷漠：「我親自體驗過【死亡】，知道那種何等恐怖的絕望。」

    「沒有人能死而復生，這是毋庸置疑的。」

    「死國深淵，會將所有寂滅的生靈拖進黑暗。」

    「想要死而復生、戰勝死亡？那相當於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死國深淵的吞噬！」

    「縱然是禹王在世，也沒有那種神力。」

    「所謂的真仙借體重生，大概率是以訛傳訛、越傳越誇張的流言。」

    「不過周國皇室的血脈，的確有些奇怪之處。」

    「當初我朋友跟我提到過。」

    骨灰罈說的朋友，便是那位把九死天書交給他的女子。

    空寧對這位女子非常好奇。

    但每次問起時，骨灰罈都三緘其口、沉默不語。

    空寧沒有趁機探聽那女子的事情，而是主動把話題扯開。

    「既然死亡無法逆轉，那骨兄你現在的狀態……算是死了呢？還是沒有死？」

    空寧對此同樣好奇。

    骨灰罈微微沉默，這次卻沒有顧左右而言他，而是緩緩的坦白了。

    「我算是剩一口氣吧……」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當初是她在最後關頭，救了我，幫我續了一口氣，讓我介於生死之間、並未死透。」

    「九死天書，有其獨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