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後座的邁克對着空氣說了一聲「謝謝」。

    扎克笑着轉頭，「克勞莉答應了？」

    邁克似乎很高興的點點頭，「恩，他說我可以在格蘭德之家呆到周六的晚上，但禮拜日，一定要回去。」

    扎克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其實克勞莉是對的，我並不是什麼好嚮導。這一次我可沒什麼地方能夠帶你去了。」

    「沒有關係。」邁克異常的樂觀，「能夠在格蘭德之家住兩天也很好，體驗平民的生活。我也想去磨坊看看，看看焚化爐是不是真像里昂說的那麼恐怖。」

    扎克挑挑眉，想像了一下那個有些神經質的惡魔，誰知道他用了怎麼樣誇張的形容詞。但是扎克還是點點頭，「相信我，確實那麼恐怖。」

    邁克笑笑，看向車窗外，貨車已經重新回到了貝奇街，街上的霓虹在他的臉上划過，「這裏。」他的手搭在了車窗上，事情已經處理完，來時的緊張消失，他開始真正觀察外面的景物，「這裏和白天好不一樣。」

    邁克說的白天還是扎克上一次帶他到圖書館時看到的。當然不一樣，用兩個世界來形容也不為過。

    「克勞莉可不會希望你對這些感興趣。」扎克笑着掃過一眼街旁，波波吧一晃而過。

    「她就是太嚴厲了。」邁克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似乎並沒有在意有兩個人在前面聽着，「地獄是靈魂永遠的囚牢，我們不像人類的囚犯那樣，表現好會減刑。偶爾的放縱，也不會讓我們所受的刑罰更沉重。」

    扎克臉有點僵，視線飄向本傑明，發現本傑明只是撇着嘴，微微聳起肩膀。

    邁克回過頭，笑笑，「後面那句是引用。書里的。」

    扎克鬆了口氣，他花了大量的精力在為惡魔『洗白』，雖然這引用基本上是事實，但要是惡魔都這麼認為。那就不枉他們要背負偏見了。是了，寫出這樣的句子的人，就是抱着偏見寫下的。

    如果要區分人類的監獄和地獄的區別，很簡單。為人類判處刑罰的是無數人類共同定製的法則，無論當事人是否服氣。這就是法律，你必須服從。為靈魂判別天堂和地獄歸屬的是，靈魂自己。你認為你有罪，你就會下地獄。而主導『靈魂認為』的東西，就是宗教信仰，你信了，這就是你自願的。

    唯一例外的就是墮天使，他們是被打下去的。

    所以惡魔完全不是人們偏見中那樣邪惡的異族，如果他們讓人認為邪惡是對的，呵呵。那地獄就空了，大家都上天堂了。

    邁克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你們認識那個威爾斯嗎？」然後有些歉意的說，「抱歉，我聽到你們在裏面的對話了，你似乎對他很好。」

    扎克笑笑，「不，你要是知道全部的故事，就知道我對他一點也不好。」

    「能和我講講嗎？可能是看了那些書的原因。我很喜歡聽故事。」邁克很真誠的說。

    扎克看了本傑明一眼。本傑明會意的加大了油門。邁克是個會讓人不忍拒絕的傢伙，就像個嬰兒，但是沒人願意當保姆。

    不過，現在貨車才剛剛才離開貝奇街。扎克是逃不過這一次了，他無奈的思考着，用了一個這樣的開頭，「帕帕午夜將一個港口意外身亡的工人變成了死徒……」

    這個開頭對惡魔有特別的吸引力，邁克立馬聚精會神起來。

    故事以詹姆士為主角，扎克小心的思量着詹姆士知道的事情。因為這些在克勞莉強X詹姆士靈魂時就知曉了。扎克不想講出更多的事情，所以當威爾斯被詹姆士帶離格蘭德之家時，這個故事到了終點。

    邁克皺着眉思考起來。貨車已經進入了南區，偶爾在道路兩邊划過的破舊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光芒，短暫的映照出車內人的臉色。

    「帕帕午夜。」邁克停頓一會兒，他想起透露地獄中的事情是被禁止的，他看着前座靠背上露出的兩個腦袋，「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要告訴克勞莉。可以嗎？」

    這是當保姆的意外驚喜嗎？聽到嬰兒嘴裏說出關於父母的八卦。

    雖然完全不知道他會說什麼，但是扎克想都沒想，「當然。」

    「帕帕午夜的妹妹，在地獄時時刻刻的哭泣、悲鳴着。」邁克似乎想到了不好的東西，「她的聲音讓大家痛苦，讓聽到的人仿佛又回到了新生的縛地靈狀態，不斷的回顧、重複自己的死亡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