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錄 第二十章始皇
在沙丘,嬴政的東巡車隊緩緩的行進着,在琅琊因為受了風寒,使得他的肺炎又發作了。他半躺在車中不停的咳嗽着,這病是幾年前上泰山封禪時,遇到暴雨後感染的。之後經過了博浪沙飛椎的驚嚇,更加重了他這病根。幾年來,也有不少太醫,指出他的病。但因為嬴政這個太過於自信,太過於好大喜功,認為自己天下唯一的人皇,天必保佑。所以第一根本就不信自己會得世間百姓才會得的「病」,第二即使是信了,自尊心也不允許他去吃那些非常苦的藥劑。他認為自己是「真人」,這還是侯生、盧生那裏知道的名詞。真人是永遠不會死的,也是永遠不會病的,六國統一大業的完成使他更相信自己就是那種真人。
這種種原因使他的病情進一步惡化,此刻的他不停的沙啞的咳着,臉上是沒有一絲血色的蒼白,袖子上還染着剛咳出的絲絲血跡。當然,這是不能讓臣子和內侍們看到了。
因為歷史的重放,使我們有幸可以在這輛車中,仔細看看這位第一個改變了中華古國體制,開創了兩千多年文化的巨人風采,可惜他將不久於人世。他今年四十九歲,雖然已經蒼老,但高大的身材絲毫沒有彎曲的感覺。他望着窗外,路邊的行人都虔誠地匍匐路的兩邊。這一切就是屬於他的,獨一無二始皇帝——嬴政。
一陣巨烈的咳嗽迫使他伏在車中的小几上,我們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寬寬的額頭,正是我們常誇獎小孩子時說的:「這額頭多寬多高呀,將來一定有出息。」這話可能就是因始皇帝嬴政而出的。他的眉頭緊緊的皺着,此刻他在想,是將王位讓給兒子的時候了。幾個兒子中,他喜歡的就是長子嬴扶蘇了,生他那一年他才十七歲,記得秦國在部分地區正鬧着蝗災,饑民遍野,當時呂相去蜀地經營,他則是親自到關中地區賑濟災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才兩個月的小公子,他興奮的忘乎所以。二十多個博士,研究了三天三夜,最後起了扶蘇這個名字,據說是「小樹」的意思,他當時喃喃的念着,「小樹,扶蘇,小樹,扶蘇,好!就叫這個名字了」。這孩子從小聰明機智,就是統一六國的大事,他也出獻了不少謀劃,即使是現在他還在為大秦駐守着邊戎。
他想着寫着,不知不覺一份遺詔已經在他刻刀下艱難的完成了。在這時,我們看到的不再是一個威儀的帝王,分明是慈祥的父親,在為最喜愛的兒子佈置着一份厚禮。雖然車還在顛簸,他戰戰兢兢地將詔書封好,隨手放在身邊,以待到下一個驛站後派遣使用去上郡宣旨。
在始皇車後不遠的另一輛馬車上,內侍趙高在公子胡亥耳邊悄悄地說着剛才的所見。他看到始皇的咳血,看到他的全身發抖,甚至看到始皇正在寫着什麼。兩人經過一番周密的分析,認為始皇可能自忖不久於世,寫的那份詔書,很可能是遺詔。如果是普通的文書,可以不聞不問,可是如何是遺詔將關係到兩個人命運。大公子扶蘇向來對內侍趙高非常厭惡,而胡亥也自忖曾經說過不少扶蘇的壞話。將來扶蘇要是繼承了王柄,對他們倆絕對沒有好結果。
只要始皇帝活着,一到下一個驛站這份詔書,就會發出,那時誰也挽救不了他倆的命運了。可是現在,他們有唯一的機會,那就是想辦法讓始皇帝永遠也倒不了下一個驛站。想到這裏,他們自己也被自己瘋狂的想法嚇得一寒。
始皇帝在他十九歲的時候,就獨自鎮壓的長信侯嫪毐的宮庭政變;二十一歲時他免去權勢熏天的呂不韋相位而獨攬政權;二十二使呂不韋在河南洛陽飲鴆而死;從他二十九歲到三十八歲這短短的九年時間他完成了列祖列宗夢寐以求大願——統一列國;三十九歲始推出三十六郡;四十五歲從匈奴人手中奪回三十四縣並築起了連綿的萬里長城。這一切,在趙高和胡亥眼是神人才可以完成的功業。事實上也是這樣,每一個秦國人都是這樣想的,始皇帝在人們心中是神。
可是這種神聖的崇拜只持續了短短一陣時間,就被對命運的恐懼、對權力的yu望沖的煙消雲散。於是他們決定做一件震驚歷史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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