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歌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他運轉着畢生修行的道術，各種複雜的道韻隨着薄霧流轉，想要抵擋住未知的靈魂力量。

    可惜，經過這段時間的抵禦，許長歌終究還是敗了。

    嗡！

    許長歌睜開了雙眼，左眼全黑，沒有絲毫感情波動。右眼清明，時而蕩漾起複雜的情緒漣漪。

    「為什麼是我？」

    榕樹撐起了這片空間，薄霧飄蕩於各個角落，霧中各處都迴蕩着許長歌的質問聲。

    「你，就是我。」

    青衣虛影緩緩開口。

    「既然如此，為何要吞噬掉我這一世的靈魂？」

    許長歌的聲音十分沙啞。

    「不是吞噬，是融合。」青衣虛影說道。

    「你很清楚，如果我放開心神任靈魂相融，這一世的記憶雖然存在，但我卻永遠消失了。」

    許長歌敵不過青衣人的靈魂之力，一旦兩者相融，後果不堪設想。

    對於青衣人而言，許長歌的這段人生不過是歲月長河中的一點浪花，不會重視。而對許長歌來說，是他的全部。

    他們是同一個人，卻分割出了兩種人格。這種情況，就好比是上任玲瓏塔主傅虞芷。

    「不可避免。」青衣虛影沉吟道。

    「若是如此，那我的出現，那這段人生歷程又有什麼意義呢？」

    許長歌反問道。

    聽到這裏，青衣虛影沉默住了。

    「你想掌控一切，早在千百萬年前就佈局了天下，古老禁區，仙藥道寶等等。你若真的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我就不會出現了。」

    許長歌再次說道。

    「你想怎樣？」

    青衣虛影聽出了許長歌有其他的心思。

    「靈魂可以融合，但我這一世的感情和因果不能就此了斷。」

    許長歌說出了自己的意圖，這也是他為何一直壓制住靈魂變化的真正原因。

    「就算我答應，你也辦不到。」

    青衣虛影輕輕搖頭。

    「我是誰？」

    許長歌的雙手緊握着，指甲穿透了掌心，滲出了鮮血。

    「你是誰？」青衣虛影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想到許長歌會這麼問。

    「我是你，你說我辦不到，是在否認自己嗎？」

    許長歌如同野獸一般低吼，面部微微猙獰，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青衣虛影沉默着。

    「我不能成為過去，而是要成為未來。」

    「我還有很多沒有做完的事情，還有許多故友親朋。」

    「我來了，是為了彌補你的道心深處的那一絲缺陷，也是為了完成你對人世間的那一份眷戀之情。」

    「你不是在給我機會，而是在給自己機會。」

    「回答我，辦得到，還是辦不到？」

    許長歌一連說了很多，似是在對着靈魂深處的那個龐然大物說着，也像是指引着自己的方向，不能迷失了自我。

    「若你放下了過去的榮譽和力量，你會輸。」

    青衣虛影說道。

    「你說的是上一世吧！」許長歌已經弄清楚了全部的東西，前世他沒有力挽狂瀾，將極夜時代平息，也沒覺醒古老時代的記憶，就是這個原因：「上次輸了，所以你怕了嗎？」

    青衣人需要突破，便不能走常規的道路。他封鎖了自身，以紅塵之身重新修行，修行萬道之法，開創出了萬道帝經。

    可惜的是，上一世的許長歌始終沒能破入極道帝位，不然也就不會有這一世了。

    青衣虛影也許認為這種事情辦不到，所以在這一世便慢慢展開了佈局，讓許長歌逐漸恢復了對過往的記憶。

    許長歌不這麼認為，或者說許長歌就是青衣人的內心，不甘心失敗。

    「這一次，縱然沒有過往的一切榮譽，我也不會敗，必能走到頂峰。」

    許長歌咬牙說道。

    「你能嗎？」

    青衣虛影質問道。

    轟——

    一股極為可怕的靈魂威壓落到了許長歌的肩膀上面，讓許長歌的身體猛然一顫，差點兒趴在了地上。

    即使是這樣，許長歌也沒低頭，撐斷了幾根肋骨也要抬頭盯着面前的青衣虛影，目光堅定地說道：「能！」

    四目相對，青衣虛影的嘴角微微揚起，語氣柔和幾分：「對啊，我們什麼時候認輸過呢。這一世，縱已白身入道，亦可鎮壓九天。」

    「這一世，必勝！」

    許長歌與青衣虛影異口同聲地說道。

    慢慢地，青衣虛影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被萬古歲月之力遮掩住的容貌，顯露了出來。他與許長歌的長相，一般無二。

    兩人對視，眼裏閃爍着不可描述的堅定神色。

    上一世輸了，是為了積累經驗。這一次，必將伐天證道，站在更高的山峰之頂。

    嗡——

    許長歌的身體突然懸空，似有無形的鎖鏈將其身體纏繞住了。他平躺在半空中，雙眼緊閉，身體正在發生了變化。

    過了數個時辰以後，薄霧散去，榕樹道影也不見了。

    許長歌慢慢落到了地上，玄妙空間內的古老威壓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到許長歌睜開雙眼的時候，覺得身體被某種力量封鎖住了，很多記憶深處的古老道術不可動用。譬如那放在禁區深處的那把寶劍，與之失去了聯繫。

    「我願披着枷鎖之衣，以紅塵之軀再戰天路。」

    這是許長歌的決心，若能成，道心抵達無上圓滿之境，最後的修為必將衝破身為青衣人之時的極限，更上同一層樓。

    只是，沒了往日的榮譽，許長歌想要闖出一條全新的道路，恐怕會極為的艱難。

    昊天爐的器靈沒看到什麼榕樹和青衣虛影，只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