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細想想，倒也不是沒有緣由。

    馬面鬼未必就怕死，如果叫他因為活命，而臣服一個蠅營狗苟，不堪入目，絕不放在他們眼中之輩，那麼馬面鬼寧願死，也不會這麼做。

    換言之，孟昭能降服馬面鬼，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牛頭神不由得想到不久之前，他和馬面鬼前往金陵沈家，遇到沈天賜出手時的場景。

    儘管沈天賜也不是他們兩個人能對付的，且殺他們易如反掌。

    但從本心而言，孟昭不論是表現出的實力，還是帶給兩人的壓迫感，都遠在沈天賜之上。

    一尊如此強大，完美的天驕強者，人格魅力拉滿，似乎，臣服其人，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之事。

    若是再加上救命之恩的這層關聯，那麼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至於他自己，牛頭神也有些猶豫。

    本心來說，他不願意臣服任何人，即便真要效力，也希望是陰山一脈的強者，比如五方鬼帝。

    但，這個人是孟昭的話，也不是不能考慮。

    有點像是一個動心的女人，嬌氣又矯情。

    孟昭元神入微，早已經洞察在場所有人的動作，表現，卻並沒有刻意干涉，而是彈指在雷萬徹的身上虛空連點，一道道無形的氣勁落入雷萬徹身體當中，助其推宮過血，舒緩真氣。

    不多時，雷萬徹緩緩睜開雙眼，雙臂下撐，站起身來。

    他的目光空洞，眼神空白，表情也帶着混沌，似乎反應遲鈍，思緒念頭運轉艱難。

    孟昭還挺擔心這位雷家家主就這麼被那玉板之書給坑成白痴之時。

    雷萬徹的表情和眼神終於有了變化，整個人由蒼白，空洞，灰寂，開始變得生機盎然，色彩斑斕起來，不再是之前的痴呆樣，顯然是恢復了正常。

    他緩緩轉頭，看向四周，觀察環境，嘴裏碎碎念叨，良久，才終於回過神來，臉色突然變成一片傻煞白，似乎經歷了什麼難以承受的傷痛一般，或者是被某種突如其來的信息給打擊到一樣。

    「孟昭，原來是你，果然好手段，你，是取代了重楓的身份，混進我們隊伍里？」

    孟昭就在雷萬徹身邊不遠處，雷萬徹哪怕未曾見過孟昭的神功蓋世，也能通過其相貌，特徵，來推斷其身份，何況雷萬徹腦海中，不時的閃過一道道恐怖至今的畫面，更能直面，直觀的感受到，這個年輕的身體裏，蘊藏着何等偉大，不可思議之力。

    雷萬徹的醒轉，復甦，以及話語，也將劉安三人，以及牛頭神，馬面鬼的目光，注意，吸引過來。

    這些人的臉上雖然表情都很冷漠，沒什麼特別的表現，但心裏卻都很期待，接下來的場景。

    畢竟雷家和孟家兩者的敵對關係，已經持續了數十上百年時間，天下皆知，根本已經成為常識。

    何況孟昭當初能名動天下，被北方的大小勢力，世家豪強，推舉，炒作成，北孟龍王，與沈天賜並列，正是於明秀湖畔，幹掉雷家派去的一眾先天強者，屬於是踩着雷家的肩膀上位的。

    兩者也算是死敵關係。

    如今，在這建木洞天，兩者相遇，孟昭一根手指，都能將雷萬徹碾死，這位雷家之主，會如何做呢？

    是真的以桀驁不屈之風骨，寧死不屈之意志，踐行雷家的信念，給與外人一點小小的震撼。

    還是恬不知恥，為了活命，不惜向孟昭這個敵對勢力的小輩，低頭？

    這的確是一個叫人很感興趣的畫面，眾人都有一種參與感。

    孟昭負手而立，淵渟岳峙，一派宗師氣度。

    聞言，不驚不怒，微微一笑，點頭道，

    「雷侯爺好敏銳，一猜就透，確實是這樣。」

    雷萬徹心中悲涼，藏在袖口的雙拳攥緊，青筋暴起，表面卻依然維持尋常顏色，

    「他人呢，被你殺了？」

    「本來是，畢竟你我兩家，你我之間，關係已經是這樣，我沒理由，也沒道理，放任他活着。

    但，後來我轉念一想，這樣一個年輕人，雖然有些天賦，但天賦也有限，給他十年，二十年，乃至三五十年時間，於我眼中，都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何必殺他，髒了自己的手？

    所以你放心，我只是對他用了一點手段，叫他暫時藏匿起來，不會被人發現，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死。」

    雷萬徹繃緊的雙拳，這才緩緩鬆懈，又道，

    「其他人呢，都死了？」

    「不錯，毒窟之地危機不亞於雷澤，雷侯爺，你尚且無法護住自己的族人，如何會奢求我為你保護他們呢？」

    雷萬徹心中失望，又有些釋然，孟昭這話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不錯，連他自己都保護不住自己的族人，怎麼敢奢求孟昭會做這樣的事情？

    而兩人這麼一問一答，交流之間，卻給了劉安，牛頭神等人，大大的不解。

    從氣氛上看，兩人之間單純像是一個舊識，在交換彼此的信息，還算和諧。

    而若是再加上身份，以及彼此的口吻，那就更加怪異了。

    雷萬徹明明處於一個弱勢地位，偏偏感覺很強勢，似乎對孟昭敵意很深。

    孟昭明明捏死雷萬徹不會浪費多少力氣，卻偏偏顯得很有禮貌，不但回復對方的問題，甚至會加以解釋。

    這，是不是有些顛倒了彼此的身份，不然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其實何止是其他人，便是雷萬徹自己也覺得稀奇。

    微微甩了甩自己的雙臂，發出吭哧吭哧的骨骼碰撞，摩擦之聲，道，

    「孟昭，你是跟誰一起來的這裏的，牛頭神，馬面鬼，還是劉安四人？」

    孟昭依然顯得很有耐心，且很有禮貌，

    「跟隨劉安四人來此，暗中窺測，他們並不知情。」

    劉安，閻立冰略顯吃驚，隨即意識到，可能他們在去往孟家莊園的時候，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