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曾經燦爛的文明死去，留給後人的只會是那些龐大的建築，腐臭的屍骨，還有屍體上數不勝數的蒼蠅與蜣螂。

    安德感覺自己像個掘墓者，費盡心思去找尋那逃脫的聖骸，在此刻，他見到了那依附於聖骸之上的蛆蟲們。

    面前被地熱加溫到八十餘度的溫泉河翻騰着, 睜着黃色眼睛的鬼齒龍蝰從河裏跳出，他們那帶着鋒利牙齒的嘴幾乎閉不上，利齒如果沒有東西磨牙便會不斷生長，最後鑿穿它們脆弱的頭骨。

    這是龍族曾經的造物，是龍族社會中的蟑螂與蛆蟲，而他們的出現，也意味着龍族曾在這裏出現過。

    「這種數量, 真是恐怖。」昂熱皺着眉頭，不動聲色地退開一步, 繞是他，也不願意與這種生物靠的太近。

    「看起來我們的白王不太愛乾淨，家裏來了很多蟑螂。」安德打趣道。

    上杉越顯然對他的話並不認同，他趕忙退開兩步解釋道：「我在家族的古籍上看到過，黑皇帝戰勝白皇帝後，將她捆在冰海的青桐柱上，以鬼齒龍蝰撕咬白皇帝的身體……」

    安德隨手一挑，一條鬼齒龍蝰在他的操縱下飛了起來，來到了幾人面前，鬼齒龍蝰扭動着食指大小的身子，在空中不斷地掙扎。

    「體型很小，與高天原中的類似。」安德打量着面前的鬼齒龍蝰，將其與之前看到的類似：「但皮膚要厚許多，眼睛也要小些。」

    路梨擠過來，摸了摸浮在空中的鬼齒龍蝰：「它怎麼不發光？」

    「大概不需要熒光之類的功能？」安德將鬼齒龍蝰掉了個頭，戳了戳它的尾巴：「整體呈現白色, 上下部分沒有色差, 和洞穴內的盲魚很類似, 但眼部還未退化。」

    許多魚類背部與腹部的顏色不一樣，這主要是因為在陽光下，從水底向上看，淺色的腹部不易被天敵發現，而深色的背部又能讓岸上的捕獵者不容易發現水中的魚，形成了極好的保護色。

    而在不見光的洞穴中，這樣的保護色是無用之計，洞穴內的魚會逐漸退化，讓腹部與背部的顏色變得統一。

    「但它們吃什麼？」路梨不解地問道：「這東西是吃肉的吧。」

    破風之聲響起，昂熱的身形一閃，又突然在原地出現，但手中的折刀上已經多了一條頭顱被貫穿的鬼齒龍蝰，

    昂熱的手在鬼齒龍蝰的腹部用力一擠，黑紅色的腥臭血肉混合着鬼齒龍蝰的器官從那張血盆大口中噴出，在昂熱的掌心微微顫抖着，還冒着熱氣。

    「哦……昂熱，這也太噁心了，這玩意味道很大的。」安德嫌棄地在鼻子前揮揮手：「你發現什麼了？」

    昂熱皺着眉頭在那堆血肉中翻找着，劃開鬼齒龍蝰那佔了身體一半的胃部，從破破爛爛的胃袋中捻起了什麼東西。

    安德湊過去，那是一片只有昂熱手指尖大小的布片，被鬼齒龍蝰的胃液腐蝕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但顯而易見，這東西的纖維排布精密，有着明顯的現代工業影子。

    「好吧，至少我們知道這些東西吃啥了，」安德聳聳肩，從空間袋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昂熱洗手：「這東西吃人，而且是新鮮的人。」

    「怎麼說？」上杉越問道。

    安德聳聳肩回答道：「因為鬼齒龍蝰的消化系統非常強大，這種化工纖維哪怕無法消化，也很快會被排出去。」

    「你是說有人給這東西餵食人類，」上杉越的臉色不太好看：「而且是活人。」

    「對，我說過一次了，現在我們只要向着那邊走，就能找到那些在這裏養魚的傢伙了。」安德指了指幾人右邊：「咱們左邊是河水的下游，現在咱們得去上游看看情況了。」

    「好吧，這年頭島國真是變得太快了。」上杉越感嘆道：「我當年做夢都沒想到聖骸會從高天原里跑出來。」

    「這話你之前就說過。」安德把那條鬼齒龍蝰丟回河裏，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向河水的上遊走去：「而且那東西都跑出來幾十年了。」

    這條河流的情況與尋常的河流不太一樣，河流的上游空間反而更大，河水在嘩啦啦的聲音中流向深處狹窄的洞穴。

    「這段路似乎有被人挖掘的痕跡。」昂熱摸了摸旁邊的土牆：「手法很粗糙，用的是鐵鏟和鶴嘴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