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路明非話出口的一瞬間，便又是那種讓人窒息的寂靜，世界暫停下來，路明非的手懸停在空中，一個小男孩出現在他的旁邊。

    「如你所願，我來了，哥哥。」小惡魔假模假樣地抹着眼淚：「聽到你叫我弟弟感覺真好。」

    隨即看了看跪在路明非面前的小女孩，有些嫌棄地說道：「可惜，這裏並非是談話的好地方。」

    說罷，他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周圍的場景變動着，化為一片美麗的冰海，澹藍色的滿月漂浮在冰海之上，一切看起來是那樣夢幻。

    「話說，這些場景是用我的大腦渲染出來的吧，幀數這麼高，你也不怕把我腦子燒了。」

    路明非與小惡魔坐在一艘小舟之上，小舟飄飄蕩蕩地穿行在浮冰之間，小惡魔變戲法一般拿出杯冒着白霧的熱可可，塞進路明非的手裏笑着說道：

    「別擔心，哥哥，你的大腦很好，不會因為這種小東西就燒掉的。」

    「現在，我們來談談交易吧。」

    小惡魔同樣端起一杯熱可可，歪着頭說道：「讓我猜猜，你對我給的驚喜不太滿意。」

    「但為什麼呢哥哥，那是大海的女兒，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我已經把她送到你的面前，只需要輕輕動動手，你便能得到她。」

    路明非黑着臉，他有時候很討厭對方這種謎語人的惡趣味：「你是說讓我去砍一個小女孩的腦袋，未成年人保護法你知道嗎？」

    「哥哥，我要糾正一下，那可是一位龍王，她已經活了上萬年，早就不在未成年的範圍內了。」

    小惡魔低下頭，聲音又變得低沉起來，好像在路明非耳邊傾訴着：「我懂了，哥哥，你心軟了對吧，對那個裝可愛的龍王心軟了，或許比起我這個弟弟，你更想要一個妹妹？」

    「她不值得同情，曾經的背叛必將用血來洗刷，清醒一點吧，用刀斬去她的四肢，然後打碎她的腦袋，這種亂臣賊子只配在哀嚎之中悽慘的死去。」

    路明非眼皮跳了跳，感慨道：「我第一次發現你還有這種病嬌的一面，還挺新奇的。」

    小惡魔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把頭扭到一邊，好像路明非剛才的話傷到了他的心，路明非看着遠處飄蕩的藍月亮，緩緩說道：「但我想應該有更好的辦法對吧，德叔那種辦法你會嗎？」

    「那個屎黃色的傢伙嗎，無非是把些許殘渣留下來罷了，雖然很巧妙……」

    「你會嗎？」

    「會。」小惡魔說得很是簡練，語氣里都是不屑：「但那太軟弱了哥哥，為何要做那種沒有意義的事情，留下那點殘渣有什麼意義嗎？」

    「或許當年尼德霍格在製造龍王時，給他們加入了些許人類的部分，但哥哥你要知道，他們歸根結底還是龍。」

    「你應該做的，是殺掉他們，而不是和我在這裏聊天。」

    小惡魔伏低身子，輕輕撥動着水面，冰冷的海流划過他的手指，下方的海面卻漸漸有了圖樣，小惡魔抬起頭來，對路明非說道：「或許我應該給你看看，那個裝成小女孩的龍王，真面目又是什麼。」

    在那冰海之中，開始出現了點點畫面，那是一座圓形的海邊城市，無邊無際的巨浪從海中捲起，將那座城市吞沒：「水之王可不是你看到的那樣軟弱，她能滋養萬物，也能毀滅一切。」

    「那是個困在歷史中的幽靈，曾經的水之王是龍族的歷史記錄者，那些青銅柱上的龍文便是出自她的手。」

    在那冰海之中，一個穿着白色裘衣的女孩坐在華麗的車輦上，冷漠地看着外面跪拜她的人群。

    那誇張到不像話的巨大車隊緩緩前行着，看起來就像是從山海經中走出的珍奇異獸排成整齊的隊列，搖頭晃腦地拉動着三層樓高的車輦。

    滿天花瓣從天而降，車隊走到哪裏，那白色的花瓣就撒到哪裏。

    「在白王死後，水之王便成為了另一位祭祀，龍族的歷史既是過去也是未來，她是最出色的史官，也是最出色的先知。」

    「現在哥哥你明白了吧，為何她想要你殺死她，對於一個史官來說，自己寫下的歷史不容改變，滿足一個女孩的願望也沒有那麼難對吧？」

    路明非點點頭，直視着小惡魔的雙眼：「我會滿足她的願望，但同時，作為我的弟弟，我也準備滿足你的願望。」

    小惡魔的身子晃動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向路明非，聲音第一次有些顫抖：「你不會想……」

    「四分之一的靈魂你便拿去吧。」

    「那代價是什麼呢哥哥？」

    「像德叔那樣，讓水之王留下些什麼吧，你們簽訂過契約不是嗎？」路明非很冷靜，但小惡魔聽到這話的瞬間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轟！

    就像是回應一般，原本晴朗到能看清星星的夜空瞬間烏雲密佈，道道紫色的雷霆如同金蛇亂舞般肆意噼下，海面波動起來，推着小船向一座浮冰上衝去。

    「你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救那個龍王，她在我眼裏連你的一點指甲蓋都比不上！」

    小惡魔怒吼道，就像是受傷的孩子，渾身都顫抖起來。

    轟……卡察！

    小船撞在了冰山之上，化成一堆碎塊消失在海中，而路明非卻不為所動，他的身體穿過浮冰，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你不想和我做交易嗎？」

    「我願意給你力量讓你去幹掉他們，不是拿你的生命去救人！」小惡魔惡狠狠地喊道，路明非第一次見到這傢伙如此失態，倒是讓他感覺有些好笑。

    「但你沒趕我走，你心動了對吧。」路明非伸出手，向小惡魔邀請道：「來做個交易吧，弟弟？」

    小惡魔抬起頭，路明非甚至看到了他眼角的淚水，他顫抖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不情願地將手放在路明非的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