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結局總是有些草率的，在那海洋與水之王最後的記憶中，忠心於尼奧爾德的利維坦在某個時刻感受到了曾經主人的氣息。

    在過去的數十年中，這個嬌小的龍王一直都偽裝成愛斯基摩人的孩子，塗黑自己的皮膚，與那些北極的原住民混在一起。

    而在這一刻，她褪去了偽裝，輕輕撫摸着白鯨的頭顱，將臉貼在白鯨的臉頰上：「那就去吧，去迎接你的終焉，雖然還不到時候。」

    龍王就像過去那樣，從冰中取出自己最愛的裘衣，白茫茫的，像雪，又像是一件喪服，她將裘衣披在身上，走入了利維坦口中。

    在漫長的時間之中，為了守護自己的王，利維坦的生命早已超越了血肉極限，在龍王的鍊金術之下，他的身體蛻變為煉金造物，腹中的尼伯龍根越來越大，取代了他的大部分內臟。

    「走吧，未來已經註定，我也要踏上最後的旅途了。」

    在記憶的盡頭，一切早已化為了模湖不清的黑暗，唯有名為雪的龍王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路明非。

    「我很抱歉。」路明非輕聲說道，他不知道自己在抱歉什麼，只是對着面前的小女孩點點頭。

    女孩抬起頭來，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看着路明非：「應該是我說抱歉才對。」

    在路明非吃驚的眼神中，女孩跪倒在地，將額頭壓在地上，向他五體投地：「曾經的王者，請原諒過去的背叛，罪人斯卡蒂，今日授首於此。」

    話音未落，女孩的頭顱從脖頸上掉落下來，被她捧在手中，輕輕地遞到路明非手裏。

    如同大夢初醒一般，路明非睜開了眼睛，出現在他手中的，是一個帶着雲紋的青銅圓球，圓球很重，裏頭好像裝着某種液體。

    他回頭看去，看到的是芬格爾與楚子航敬畏的目光，楚子航眨了眨眼，用發乾的聲音說道：「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嗎？」

    「就像德叔做的一樣，我幹掉了一頭龍王，然後把他的一些殘渣留了下來。」路明非這樣說道，目光卻看向了法陣的中心，一塊菱形的藍色寶石躺在那裏，安靜地閃爍着光芒。

    「你剛才還用煉金陣列做了個球，用來裝一個腦子。」芬格爾湊過來手舞足蹈地筆畫道：「你的鍊金術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路明非看着手中的金屬圓球，小惡魔做事永遠是這樣細緻，為了保護龍王的腦核，他還專門用煉金陣製造了一枚金屬球。

    現在龍王僅剩的人性就被路明非抓在手裏，他沒多說什麼，把球收好，平靜地說道：「走吧，該出去了。」

    「你還沒說……」

    「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是嗎，助理執行官芬格爾？」路明非歪着頭，用一種毛骨悚然的笑看向芬格爾，對方咽了口唾沫，點點頭：

    「好吧，現在你說了算。」

    刺骨的含義開始從幾人腳下傳來，這片雪原已經失去了尼伯龍根的庇護，在雪原的盡頭，哀傷的鯨歌傳來，路明非幾人抬起頭。

    在那無雲的藍色高空中，一隻白色的巨鯨在那裏翩翩起舞，它舒展着自己的尾鰭，佔據着整片天空跳出生命最後的一支舞。

    路明非三人呆立在那裏，震撼得說不出話來，這幅場景有一種難以言語的瑰麗，白色的利維坦再也沒有了那種暴虐，只是平靜地舞蹈着，展現着大海之子的美麗。

    當那低沉的鯨歌唱盡，白色的巨鯨也漸漸消散，於此一同碎裂開的，還有上方虛假的天空。

    尼伯龍根在這一刻破碎開來，外界利維坦龐大的屍體開始一點點溶解，血肉化為泡沫，而海中那致命的龍血，寄生在利維坦血肉之中的寄生蟲都在融化着。

    整片海域在鯨歌中一點點被進化着，與傳說中掀起巨浪毀滅世界的言靈·歸墟不同，這個龍王最後釋放的言靈十分溫柔。

    言靈伴隨着鯨歌，緩緩釋放在整片海域之中，水中的龍血一點點化為泡沫消散，那些死侍，屍守還有龍血亞種們的身體也在消散着。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童話中的小美人魚一般，化為悽美的泡沫消失在海中，連一絲痕跡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