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穿着草鞋，一點不保暖，一雙腳凍得紫紅，上面全是凍瘡，可能是忍不住癢抓過，還有乾枯的血痂。

    不過臉上和手上倒是乾乾淨淨的，模樣長得也過得去，想來是特意清理過。

    她老老實實的站在院子裏，凍得發顫。

    「會做什麼菜？」林美依問她。

    襄平微微抬起頭，看着她的鼻尖，儘量大着膽子，放出音量回答她的問題。

    起先說話有點磕磕巴巴的，後來見林美依也沒有露出什麼不滿的神色，越說越順。

    細算下來，會做的菜還挺多，但大多是家常素菜，肉菜只會幾個。

    這一點林美依倒也理解，窮苦人家一年到頭吃不到一燉肉，不會做很正常，只要有天賦，學得會就行。

    想了想，林美依招收示意她進屋裏來，指着炭盆旁的凳子，「你先坐着暖暖身子，然後跟着小黑一起去買菜，現在這個點，午飯應該來得及吧？」

    襄平點頭，「來得及。」

    說着，有點受寵若驚，忙擺手說不用烤火，現在就能出門。

    林美依不悅的掃了她一眼，年輕婦人不知怎麼惹惱了她，神情越發忐忑。

    「小黑，給她說說我們家裏的規矩。」林美依吩咐道。直接在炭盆前坐下，一邊喝着熱茶，一遍看着兩人。

    小黑先將這婦人拉到林美依對面的空位上，摁着讓她坐下，這才一本正經的說：

    「你現在的命是主子的，要是凍死病死，都是對主子的背叛，讓她出現損失，所以，在我們家裏，第一件事就是照顧好自己，這樣才有能力去照顧主人家。」

    「主子讓你烤火是怕你一會兒出去就凍死了，所以你要聽話。」

    「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明白了嗎？」

    襄平看着小黑的黑臉就已經嚇傻了，哪還敢說不明白？急忙點頭說自己曉得了，今天這種錯誤以後不會再犯了。

    見此，林美依在旁點了點頭，沖小黑吩咐：「一會兒出門，先帶她到繡坊找秋掌柜要兩身厚衣服和鞋，再去買菜。」

    小黑應了，蹲下身烤了烤火，暖了身子，這才起身去拿菜籃子，領着受寵若驚的襄平準備出門。

    「小黑大哥，等一下。」襄平突然喊停，回過頭來，認真問道：「姑娘中午想吃什麼？」

    林美依淡笑回復，「買只雞回來燉了吧。」

    襄平默默在心裏念了兩遍買雞，確定自己記住了，這才跟着小黑離開。

    等二人回來時，襄平已經換了一身厚棉襖，暗喜着提着籃子去後院準備午飯。

    小黑領了她一會兒，等她熟悉了，立馬回到大廳里，對林美依說：

    「主子，秋掌柜說他們少東家來了，晚上請您到酒樓用飯。」

    說着，從胸前的衣兜里拿出一封請貼，雙手呈上，「這是繡坊少東家讓我轉交給主子的。」

    林美依抬眸看他，「你見過繡坊少東家了？」

    小黑點頭，「嗯，請帖是他親手交給我的。」

    林美依拿起請帖，打開看了一眼內容。

    瀘縣繡坊莫清承久聞林姑娘大名，今設宴於洪福酒樓二樓丁香閣，敬備薄酌恭候光臨

    「莫清承......」林美依將這個名字在嘴裏念了一遍，覺得有點意思，笑着將請帖收了起來，「他長什麼樣？好看嗎？多大年紀了？大叔還是小鮮肉？」

    小黑回憶了一下，答道：「好看的吧，看起來挺小的。」

    漢人審美他不懂，如果說主子這種算好看的話，繡坊少東家應該也算是的吧？

    小黑不太確定，不過林美依也沒有再追問細節，關於繡坊少東家顏值的討論，到此為止。

    襄平將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一個炒冬筍，一個炒雞蛋，一個炒青菜，外加一鍋老雞湯，一一放在林美依面前，又將飯和筷子遞上，便微微後退一步，忐忑的站在林美依身後等待她的評價。

    林美依拿起筷子，將四道菜都嘗了嘗，在襄平緊張的目光下，輕笑着沖她點了點頭。

    這一抹輕笑，看在襄平眼中，那便是希望，想着自己終於能夠遇到個好人家並在這留下，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林美依也不需要聽她的奉承，抬手指了指對面的空位，對她和小黑道：「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坐下來一起吃吧，咱們小門小戶，沒那麼多講究。」

    小黑早已經習慣，立馬跑到廚房去把自己和襄平的飯打來，坐下就大口大口吃起來。

    襄平沒想到林家是這樣的規矩，所以她剛剛只準備了林美依一人的碗筷，現在看小黑的反應，這才知道自己又錯了。

    她想道歉，林美依懶得聽，抬眼看着她輕輕搖了搖頭，見她閉嘴，這才繼續用飯。

    看來今晚狗蛋回來能吃頓好的了。

    至於那口被炸掉的鍋......應該是上一任房主留下來的，日久天長，一不小心火大一點，它就爆了，與她無關。

    林美依吃飽起身離開，襄平還沒吃完，但見主人家走了也不敢再吃，正要放下碗筷，就聽見小黑含着飯含糊說：

    「吃飽才有力氣幹活，主子不喜歡沒用的人。」

    襄平聽見這話，剛要放下去的碗立馬又端起來，飽到打嗝，這才放下碗筷。

    「小黑大哥，主子看起來.....有點面冷，平常會處罰下人嗎？」收拾碗筷的時候，襄平想起小黑今天頗為照顧自己，便想跟他打聽一二，免得自己以後犯了禁忌。

    這裏能吃飽能穿暖，她是真的不想觸怒主家，再被賣掉。

    小黑沒想這麼多，好日子過久了，他都快要忘記自己當初受的苦了，現在看到襄平這戰戰兢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