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元 第五章 同屋不同床
晚上又是一頓烤肉泡菜。飯畢泡腳洗漱後,顏鐸老爹在廂房的土炕下燒了柴火,帶兩人入內休息。
今天是臘月初三,晚上外面風雪甚大。這屋子雖然簡陋無比,但牆壁用厚厚的黃土夯實,外面鋪茅草,地面鋪海沙,反而比現代屋子要暖和。只不過沒燈,好在土炕下灶洞中還燒着明火,倒不太暗。
土炕這東西,朝鮮可謂自古就有。但卻不是朝鮮人發明,而是在唐代從東北的渤海國傳入,說起來也算是中國的專利。
大炕只有一個,棉褥也只有一床,這樣問題這就來了。
崔秀寧壓低嗓門,一個字一個字的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我-睡-炕-上。」
李洛冷笑:「我還不至於和一個女人爭。」同樣壓着嗓子。
崔秀寧:「鄭重提醒。你應該知道刑警的警惕心,如果半夜你敢靠近我,我就實施正當防衛。會不會防衛過當,我不敢保證。」
李洛:「崔秀寧,你不覺得自我感覺太良好嗎?我承認你很漂亮,但還不至於威脅到我的犯罪底線。」
崔秀寧:「你本來就是罪犯,犯過很多罪。」
李洛:「我沒對女人犯過罪。如果你害怕,可以去外面擁抱大雪。」
崔秀寧:「李洛,你就不是個東西。」
李洛:「我今天在雪地背了很久的石人,太累,睡了。」
崔秀寧:「……」
李洛擁着大襖靠在灶口。不冷,能睡着。
此時,屋子裏半明半暗,顯得很不真實。可是正房傳來的顏鐸老爹的鼾聲,又讓李洛感覺真實無比。
真來到七百多年前的元初啊!
李洛有些遺憾自己為何不是蒙古人。這個身份能輕而易舉讓他一輩子活得很滋潤。當然,他也沒忘記鄙視一下這個念頭。
他想到個人名下賬戶里躺着的一千多萬美元,還有存在花旗銀行保險櫃裏的一堆金條,買在澳洲的還沒來得及住的花園洋房,還有藏起來的一件元代青花……
李洛第一次嘗到喪失財產的滋味。那種痛悔交織的,安全感被摧毀的滋味。
與原本就沒有的親情相比,這些財產才是他在現代的依靠。
李洛聽到崔秀寧在床上翻來覆去烙餡餅,她幽幽嘆息的聲音不像是個英姿颯爽的女警,倒像是個多愁善感的哀傷棄婦。
李洛多少有些愧疚。崔秀寧來到這裏,也算是受他連累。但一句話說回來,要不是崔秀寧緊追不捨,他也不會來這裏。說不清到底誰連累誰。
過了一會兒,睡不着的崔秀寧,聲音又像做賊一樣低低傳來。
「你幹嘛要冒充世族子弟?要是被戳穿,我們不是惹禍上身?」
「一年半載之內誰能去查到根底?暫時沒事。現在的高麗是門閥貴族統治,就像後世韓國財團一樣。庶民和賤民做事寸步難行,世家子弟卻會方便很多,你以後就知道了。真要等到要露餡的那天,我們早不知道去哪了。」
「你說這顏鐸老爹到底是什麼人?」
「估計是逃難來高麗的金朝官員,甚至是宗室。」
「你的皮帶真能賣一千貫錢?」
「彩金在這時代絕對是獨一無二的稀罕物,別說千貫,就是再多幾倍都會有人買。不過我感覺,賣這東西不會這麼容易,顏鐸老爹可能想簡單了。」
「一千貫抵得上幾十萬人民幣嗎?」
「不止,應該能抵上百萬。」
「那賣掉以後,我們就買兩個小院,我一個,你一個,離得遠點,但也不用太遠。」
「嗯,挺好的。」
「到時你幹什麼是你的事。我會辦個女生識字班,做個女先生,專門教富人家的小姐學習漢字,這樣就能養活我自己。不信我一個女人就不能有尊嚴的活下去。」
「女生識字班?呵呵。還沒睡着,你咋就夢了?」
「你不但是個逃犯,還是直男癌,晚期。再次警告,半夜不許靠近我。」
李洛:「……」
半晌之後,李洛似睡非睡間,隱隱聽到一陣抽泣聲,是崔秀寧在被子裏哭。她極力壓制的哽咽,聽起來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哭就對了。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