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離港 30男女吵架
分針邁長腿一圈一圈追那隻矮胖子時針,誰把鬧鐘報時定在下午三點,令靜止圖像猛然震動,似放映員晃動膠片,銀幕舊電影震顫如老人指頭。大筆趣 m.dabiqu.com
握不住的除卻時間,還有胸腔之中,一顆心跳動節奏,它幾時快,幾時慢,幾時驟停,幾時猛衝,不肯給你蛛絲馬跡。
春山站的腳軟,溫玉看得無聊,而陸顯獨自沉浸在一克一兩金的白粉中,懷抱他的春秋綺夢,祭奠他的起伏人生,多麼飄飄然,幾乎就要突破屋頂飛起來。
忽然間他坐起,負傷的上半身向前探,寬闊飽滿的額頭離溫玉不過咫尺間距。他眉間緊鎖,面露疑惑,眯着一雙狹長的眼,觀察溫玉,教授講學一般認真,等一等,他目不轉睛,卻無神,不能確定他研究的究竟是人是物。
地下室里煙與酒的氣味混雜,帶着一股腐爛酸臭,挑撥她本就拉扯到極致緊緊的神經。
他還敢笑,瞳孔鬆散,嘴角上翹,白痴智障一類笑容,呵呵呵,嘿嘿嘿——
簡直找死。
溫玉指使春山扛一桶水來,發揮神力,嘩啦啦傾倒在陸顯身上,從頭到腳,連帶彈簧床上髒兮兮皺巴巴床單都被井水浸濕,滴滴嗒嗒流着水。
這一刻陸顯如夢初醒,傻呆呆抬頭看向提個桶喘氣的溫玉,難以置信。
一抹臉低吼,「你吃錯藥?知不知道今天幾度?發神經也要有限度!」
他凸眼橫眉,索命鬼一般凶神惡煞,只可惜嚇不住溫玉,溫玉嬌柔外皮下裝載一顆女金剛的心。
她揚起下巴抬起眼,明明高不出他幾公分,卻武裝出鬥士精神,要同他決戰到底。
「抱歉了陸生,算不出你要high到幾時,我又沒時間沒心情等下去,只好用特殊方法叫醒你。」紅色塑料桶遞給小跟班春山,她轉過臉來,不咸不淡問話,「聽說你死透透,沒生還可能,排位都立好,怎麼,陸生也玩詐死脫身這一套?十幾年前的劇本,現在來演未免太俗。」
「見我沒死,你很失望?」陸顯沒尊嚴沒臉皮,啪嗒啪嗒滴水的床單床墊他照樣橫躺,長腿架在橫欄上,吊兒郎當恬不知恥。「沒辦法,我陸顯有九條命,重傷扔進海里,游過太平洋照樣能活。不過溫玉,我們真是有緣,躲到西江來還能遇到你。你來做什麼?千里迢迢過關,專程探望我?」
「海洛英的勁頭還沒過,陸生還在做白日夢,異想天開。我知你命硬,更敬佩你死過一回還能無恥到這種程度。你自己想吸毒、嗑藥、玩刺激都沒所謂,拜託你不要指派春山去替你買白粉,勞你睜大眼,保留最後一點點良知,春山未成年,他甚至都不懂你每日吸食的是海洛英還是白麵粉。」她頓一頓,穩住心神,盯住陸顯漸漸緊繃的側臉,繼續說:「你再敢叫他替你拿貨,我一定去找公安,舉報你藏毒販毒,陸生,這裏不是紅港,海洛英同可卡因,五十克就夠叛你死刑。想等女王特赦?等到你走黃泉路都沒消息。」
溫玉的尖利言辭是一根利刺,猛然刺中他腰腹未癒合傷口,疼痛難耐。他坐起身,兇惡可怕的表情對住她,胸中怒火翻湧,殺氣騰騰。
不過片刻,他又換成陰惻惻的笑,恍然了悟姿態,「人家說落難無親朋,我陸顯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沒錢沒勢沒人幫,當然受不起溫小姐關心。你想走就走,想罵就罵,不是還有一包粉才買來?等我吸完它再說。」
沒有錯,這原來就是男人嘴臉。相安無事成日吹水,一間房講成一幢樓,一輛尼桑講成四輪寶馬,月薪七千講成百萬家財,聽他吹,吹得天上有地下無,他是錚錚鐵骨硬漢,足夠撐一個家,天塌下來有他扛。
一轉眼到落魄時,怎樣?你忍住不吭聲他嫌你帶衰,你大膽多講幾句,他話你嫌貧愛富。總之千錯萬錯,他一個堂堂男子漢絕不會錯。
嘖嘖,都怪你不旺夫呀小姐。
溫玉沒時間同他慪氣,且慪氣最沒意義。只淡淡瞥他一眼,輕鄙不屑姿態,「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失望,現在看,我倒寧願你沉在海底餵魚,多多少少對肚餓的魚蝦還有效用。」
她的一個眼神已足夠重傷他,陸顯面址:m.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