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宮裏的事,李欽載就當只是一個小插曲。
郭行真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依稀記得前世聽說過,顯然是一位半黑不紅小有名氣的人。
高祖李淵腆着老臉追認老子為先祖後,道教便成了大唐的國教,道士更成為皇室和臣民追捧的神仙真人,大唐立國以來,皇室和權貴家族皆奉道士為高人上賓。
算命的,煉丹的,看病的,做法事的,開光的,堪輿風水的……總之,道士的業務範圍很廣,客戶也多,上到天子權貴,下到販夫走卒,都是目標客戶。
金山銀山不嫌多,一文兩文不嫌少。
掙錢嘛,生意,不寒磣。
皇宮裏確實也經常有道士進出,在舉國崇信道教的氛圍里,道士進出禁宮並不犯忌,天子和皇后偶爾也會問卜吉凶,還有就是後宮的嬪妃或是手裏有點小權力的大宦官,都會主動請道士進宮辦事。
以郭行真這種前呼後擁的排場來看,請他進宮的貴人怕是身份不低。
雖說有意避開宮闈的人和事,但李欽載也不怕得罪某位貴人。
背靠英國公和李治,大唐天下他不敢得罪的人應該不多。
當然,武后算一個。
這位霸道女總裁李欽載是真不敢得罪,怕了怕了。
剛走出宮門的李欽載突然若有所思。
召郭行真進宮的人,該不會正好是武后吧?
如果今天的事間接得罪了武后……沒關係,大不了最近苦練舌功,再舔一回武后,把她舔到揪床單,天大的錯都原諒了。
…………
出了宮,李欽載先回了英國公府。
空巢老北鼻總得去請個安,爺爺李勣已老邁,近年已鮮少掛帥出征,不知是為了避嫌還是什麼,長安城外的軍營他也很少去,李欽載甚至漸漸發現,李勣在有意無意地避免跟軍中武將來往太密切。
大多數時候李勣都是在國公府里獨居,通常不見外客,像個退休的老幹部,閒暇餘生侍弄花花草草。
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他的人生智慧是李欽載這種活了兩輩子的人都無法企及的。
在國公府門前下了馬車,管家吳通立馬迎了上來,追在李欽載屁股後面,一邊殷勤撣灰,一邊喋喋不休念叨五少郎瘦了,好心疼,不知貴尿是否發黃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應付了吳管家後,李欽載徑自來到後院李勣的書房外。
李勣這次沒在書房,而是在書房外的小獨院裏,正蹲在地上用小鏟子給一株牡丹鬆土。
老邁的身影背對着李欽載,白髮蒼蒼,身影佝僂,曾經殺人如麻的名將,如今垂垂已暮年。
李欽載默默地看着他,心中不由一酸。
美人白頭,名將遲暮,是歲月留給人世間最殘忍的殘缺。
一切美好的東西,終會被時間破壞,毀滅。
從古至今的凡人們,那麼狂熱地追求長生不老,何嘗不是一種與天道抗衡的勇氣。
李勣雖老,但耳聰目明,似乎早就知道李欽載站在身後,頭也不回地道:「回來了?去籬笆外給老夫把斗箕拎過來,那是老夫收集來的上好肥料……」
李欽載默默地一掀衣袍下擺,露出裏面的袴褲,正要把袴褲扯下來,李勣終於發現了這隻孽畜的不對勁,愕然道:「你要作甚?」
李欽載無辜地道:「孫兒一泡尿保管比啥肥料都強,營養充足,火氣騰騰……」
說着李欽載已蛻下了袴褲,一泡尿正蓄勢待發時,李勣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的要害,死死掐住了水龍頭,怒喝道:「豎子爾敢!」
李欽載的臉色瞬間青紫,急忙道:「爺爺鬆手,孫兒錯了,這就收了神通!」
李勣鬆開手,起身便朝他屁股狠狠一踹,踹得李欽載一個趔趄。
「成親這麼久了,還是如此混賬,你要氣死老夫不成?」李勣一邊嫌棄地擦手一邊恨恨罵道。
說着李勣又小心地望向地上那株牡丹,一臉的心疼後怕。
李欽載也在心疼自己的不文之物,剛才衝動了,事涉要害,以後還是先請示再行動。
幸好是親爺爺,沒下死手,不然廢了。
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