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標準的明人不說暗話。

    自己的路數，以及對王珂的路數，都是不避諱的點明了。

    王珂自然知道對方這是真正將自己當成了朋友，當下他也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便開始看堆積在老鐵頭身前的這一堆物件。

    這一堆物件裏面，除了數個滾了黑漆的木疙瘩之外，其餘大多都是各色珠串，都是順着木紋磨製成珠，都是法器的形制。

    王珂看了片刻，伸手從中挑出了兩條珠串放到了一邊。

    「這是黃藥檀，常戴可以治病養氣。」

    對着其中一條好似裹了一層黃泥黯淡無光的珠串說了這一句，他又點了點另外一條黑乎乎油膩膩的珠鏈輕聲說道：「這是雞翅，鍊氣士能用。只是時日長久，染了灰塵自然裹了油泥，尋常人看不出來而已。」

    他這也是將老鐵頭當成了朋友。

    雖然這兩件物事對他也是無用，但畢竟是真正的法器，尋常鍊氣士不識，便也是當凡器埋沒了，現在他幫老鐵頭挑了出來，老鐵頭知道這兩件是什麼事物，尋找出路賣個好價錢便不難。

    他知道老鐵頭也是門清，所以說完這兩句，他便不再多說什麼，直接站了起來就準備走向下一個攤位。

    「等等。」

    老鐵頭突然抬頭，叫住王珂：「等一下。」

    王珂微微一怔，卻只見老鐵頭直接扯出一塊破布，將那兩條珠串旁的一堆東西直接包了一包，遞給了他。

    「這是？」

    王珂看着老鐵頭，頓時更加疑惑。

    老鐵頭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罕見的笑容，只是笑容里卻是無限感慨。

    「東海那邊港口出了些事情，可能有些危險，這生意卻是不能再做了。」

    說了這一句，他的聲音又壓低了數分，「為免東緝事廠懷疑，家人我已經先前安排走了，今日出攤過後，明日我便應該離開順京，這些年夜夜相見，也算是有緣。這些雜物沒有什麼用處，便贈了先生。或許都是些無用的物事，但我聽人說鍊氣士平日裏也需要一些東西熟悉料性，哪怕能夠用於焚香都算是我一番心意。」

    王珂知道這些話里意味着什麼，但他也是一句多餘的話都未說，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將老鐵頭遞來的這一包東西收納入懷中，然後象徵性的掏出些碎銀往老鐵頭的身前一放，便轉身離開，只是在轉身之際，輕聲的說了句：「保重。」

    老鐵頭輕聲稱了聲謝，垂下頭來，和往常一樣不再看王珂。

    王珂也自和往常一樣，順着一個個攤位往前走去。

    花費了小半個時辰，依舊沒有見到任何驚艷之物的王珂繞過了兩條街巷，朝着自己齊雲坊邊上的寒舍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