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城鎮與農田

    掉頭就掉頭。

    這並不是一句氣話，而是一句威脅。

    因為很快，非凡者們就發現了掉頭的血仆。

    嗯，指腦袋從脖子上掉下來的那種。

    毫無疑問，他們是產生了掉頭的念頭，並付諸行動，最後掉頭的人。

    「可是為什麼會在這裏？」歐內斯蹲下身子, 檢查着血仆的體態，微微皺眉，從脖頸的斷裂情況和血仆倒地的姿勢可以確定，他並不是被外力斬下腦袋，而是好像走着走着，腦袋忽然掉了。

    諾瓦特聞言, 姑且解釋道：

    「回頭、離開這種判定具有一定的主觀意願，他之前看到同伴死亡, 所以嚇得到處亂跑, 這並不觸發『掉頭』的禁忌，但是當他反應過來之後，開始決定往回走的時候，就觸發了規則……這種情況在高位仲裁人途徑的審判領域中還是比較常見的。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仲裁人途徑的審判規則是『論跡不論心』，也就是只是心裏想是不會受到懲罰的，只有將想法付諸行動的時候，才會引動規則的針對。」

    「也就是說，如果在我睡着的情況下，有人用人間大炮把我發射出去，我就可以離開了？」瓊斯撓了撓腦殼，頓時引來道道視線, 弗蘭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怎麼沒看出來, 你還是塊做律師的料子？」

    對於弗蘭的話，瓊斯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但諾瓦特卻搖了搖頭：

    「如果只有這麼一條規則倒是沒問題, 但正常情況下，在審判領域中, 都不會只有一條獨立的規則，而是一套相互制約、相互補充的完整法條，比如禁止離開，往往也會搭配禁止協助他人離開的條律，所以你的想法本身沒有問題，但在大炮發射前，企圖把你發射出去的那個人就會死，不過總的來說，伱的思路並沒有問題，完美法是不存在的，只要能夠找到審判領域的矛盾之處，就可以破解，當然，這些僅限於神奇物品佈置的領域。」

    聽着諾瓦特的解釋，眾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在確認那具屍體無法提供更多線索後，他們只能繼續「前進」。

    樹林的範圍並不算大, 在一個小時之後, 他們找到了一條小徑，並順利的離開了樹林。

    失去了樹木的遮蔽，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島嶼的周圍完全被霧氣所籠罩，但這座島上卻晴朗的不可思議，頭頂的圓月灑下緋色的光華，為麥田染上一層如墨的黑。

    「農田？！開什麼玩笑？這裏可是北海（北極圈）！」

    康斯作為一個序列七的非凡者，哪怕把隨身攜帶的換洗衣物全穿在了身上，也仍舊覺得有點冷，這種環境下麥子是怎麼生長的？

    「秩序的力量。」諾瓦特的回答簡單而粗暴，因為這就是高序列的威能，仲裁人途徑擁有重訂秩序的能力，就算要求麥子在冰點之下生存，也並非是什麼不可能的奇蹟，更別說，這裏還可能存在着創生者力量的輻射。

    「不過，有農田的話，應該就有人類吧？」康斯走進兩步，看着田埂的寬度和麥苗之間的間距，發現和魯恩的農田並沒有明顯的區別——除了冷。

    「也可能是亞人種，比如海妖什麼的。」戴維掏出望遠鏡四下張望，嘴裏小聲的嘟囔着。

    「絕大多數海妖都是純粹的食肉動物，他們不吃麥子。」弗蘭毫不猶豫的反駁了一句，然後才嘟囔道：

    「這個田埂的寬度，應該也不是巨人之類的生物，體型和人類近似，說不定是精靈或者血族？」

    「我覺得比起在這裏瞎猜，我們繼續前進比較好，另外，我們也不吃麥子。」歐內斯瞪了弗蘭一眼，然後抬起腳朝着高塔的方向走去——走出樹林之後，他已經可以看到，在那高塔之下的建築。

    也許是因為此時正值深夜，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這三十幾號人行走在田野之間，竟是沒有發現一點活人的痕跡，直到，他們來到那村莊的邊緣——

    此時大約是村口的地方，正放着一張鋪着昂貴面料的簡易躺椅，一隻酒桶底大小的小圓桌就放在床邊，上面擺着一套茶具和兩盤小菜，不遠處，紅髮的女僕正在用超凡能力製造的火球燒烤，而躺椅上，那個慵懶的身影，可不就是因特古拉女士嗎？

    「你們怎麼這麼慢？我差點以為你們死路上了。」

    手裏捏着一串烤串的因特古拉一點沒有優雅的味道，但這卻是這群非凡者上岸後聽到的第一句人話，一時間，竟然生出了幾分感動的錯覺。

    魯斯正感慨着這位女士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如此的風姿卓絕，忽然感覺到腰間被戳了一下，餘光微轉，便看到卡西米正對他投以一種不言而喻的眼神，魯斯心中一陣無語，有些後悔當初在船上請的那杯羅塞爾香草，不過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只是就在他開口的前一秒，就見那個軍情九處的康斯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一樣，忽然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就聽這小子緊張的開口道：

    「因特古拉女士，那個，這城鎮……」

    「不知道，裏面現在沒人，我擔心有『夜裏不能上街』的規則，所以就就在這等天亮。」因特古拉單手撐住扶手，緩緩的支起身子，語氣中的慵懶讓人犯困。

    「女士，你有什麼發現嗎？」魯斯立刻跟着開口，因特古拉看了他一眼，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用一種有些古怪的語氣道：

    「麥田的種植方式很先進，和魯恩那些農業莊園的耕作模式幾乎沒有區別。」

    「這有什麼問題嗎？」魯斯有些摸不着頭腦，然後他就受到了機械之心的鄙視——

    「魯恩現代的耕作模式是建立在先進的農業機械上的，而農用機械每年都會有新的發展，能保持和當前農業相近的規模，說明這裏要麼經常和外界交流，要麼就是有辦法獲取外界的知識。」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弗蘭說到這裏，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也許在十年內，有序列不低的通識者途徑非凡者，來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