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策 第十九章 除夕
測試廣告1希夷數日不曾上朝,據說是在家中靜養,可除夕夜宴終歸還是要入宮來的,小年過後不久自然就是除夕了,射卿府上張燈結綵,她換了官服,動作還有些滯澀,沒有人皮面具的臉也少了血色。大筆趣 m.dabiqu.com
冬天裏她害病害得厲害,舊傷復發又添新傷,夜裏趴着睡又不好透氣,肺腑壓着難受,一直沒休息好,人反倒比打完的那幾天憔悴多了。
「要不,宮宴咱們託病請辭吧。」若言替她披上裘衣,問道。
「不合規矩。」希夷閉目道,攤開手任由若言打理。她的臥房是現在是不許離衛靠近的,起因是她夜裏咳嗽得厲害,離衛擅自去叫了若言。這事兒也只是個發作的由頭,書房還是有離衛駐守的。
她對若言傳音入密,淡淡道「若不趁着現在去演一出苦肉計,哪兒還有人疼。」
若言輕撫她的背,嘆道「這還不夠疼嗎?」
「疼慘了。」希夷笑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不是沒道理的。若言已經知道府上是不能亂說話的,就算此地安全,可小心駛得萬年船。
希夷捻起人皮面具在面上細細揉開,遮掩了奇差的面色和眼皮底下的淡青痕跡。唇色還是有些慘白,她拿起唇脂抿了一口,把它化開,若言嘆息着為她挽發,大人很多時候都很稱這個地位,只是少數時候犯糊塗。
「整天唉聲嘆氣。」希夷放下唇脂,細長的手指把它按在桌上。「當心一日老十歲,再也嫁不出去。」
「屬下這種人,能遇到個好主子已是難了,如何談婚論嫁。」若言扎着紫綬,希夷的那枚?琈之玉每逢除夕都會外佩,金釵卻沒有戴,她平常隨性時作為女子帶着金釵無可厚非,若是出席此等宮宴還有外使在場總歸是不合時宜的。
「無事,我也不是養不起老姑娘。」希夷扶着桌子站了起來,鏡中人逐漸撿起了威儀和寒氣,若言遞了個暖爐給她,入了宮門便不能隨行了,東長鳴與她一道,見她走得慢,也放慢腳步跟着,替她打傘遮雪。
希夷細弱的手接過了傘柄,蹙眉教訓他「你也是個大男兒,又是離衛統領,出門在外像侍衛一樣伺候我,算怎麼回事?」
「末將本就是大人的護衛。」他木着臉撐傘,他雖不會做人,卻不是傻子,此番大人受難,蔣斌是導火索,這朝堂卻還有無數暗箭針對這纖弱的射卿,他才發現她一直孤身走在這樣一條路上,有那麼多人巴不得她死。
射卿大人,比他想的,看到的,脆弱得多。可這些暗箭,他沒法擋。
「以往如此也就算了,今日是宮宴,你給我站直了。」希夷見他為了用傘擋風,因與她身高差得多了便需躬下身來,把傘從他手中奪過,真氣一吐把他推出傘圍。「拿出你離衛統領的氣魄來。」
東長鳴挺直了腰板,在雪中跟在她傘後,周圍結伴的官員來來往往的言笑,只她一人孤身在走,縱使東長鳴跟在身後,也難掩蕭瑟與寂寥。
射卿這位置,可以有下屬,可以有很多的黨羽,唯獨不會有人敢與她在明面上說一句話,除了東長鳴這樣護主的瘋狗。
「長鳴啊,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她輕聲道。
「的確,草原白災也特別嚴重,今年初雪也是近十年來最早的一場。」東長鳴說道。「大人身體無事吧?」
希夷搖了搖頭,走過漫長的宮道,比平常多花了近一炷香的時間,中間還停下來休息了一陣,東長鳴只是默默的跟着,什麼都不說,沉默的站在射卿身後。
「我看你這段路,走了快一盞茶,也沒挪幾步,怎麼休息上了?」聞橫川從後方趕上來,問道。
希夷沒有回答他,她在穩固內息,感受到氣運周天的無形牽引,聞橫川便知她在運功了,待她氣沉丹田,心想自己如今也不算是苦肉計了,她不需演,力不從心之感已經很容易佔據心頭。
「射卿大人?」東長鳴出聲問她。
「走咳咳」希夷袖口按着唇瓣,舉着傘接着走,腳步加快了一些,聞橫川也邁步跟上,問道「射卿大人好一點了?」
女人抬眸斜瞥他一眼,有些複雜,她收了傘,雪花紛揚撲在臉上,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覺到眉睫上的冰冷,破天荒的,她微微頷首「嗯。」
「把傘打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