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山雪 第56章 侵染敞開你的夢。
測試廣告1 「我……」
仇薄燈不住地咬唇。讀爸爸 www.dubaba.cc
他的視線被圖勒巫師銀灰的珠鎖住, 掙扎不出去,對方在等待他妥協,等待他自己傾訴最隱秘的痛苦……這很過分, 每個人的心底都隱藏着不容他人踏足的領域。
可某種程度上, 又帶有種堅定的溫情意味。
但他不出話來。
訴痛苦往往比承受痛苦加艱難。
畢竟後者被視為堅韌,而前者被視為怯弱。世人總有這樣的毛病,覺得一個人忍受痛苦時, 要不發出呼喊,不向誰傾訴才是堅強的, 才是值得稱讚的——若有哪個英雄哭訴自己的煎熬, 聽客保准要大倒胃口。
動物受傷尚會低吼,她們卻要人做一個啞巴。
忍耐生活、忍耐險境、忍耐苦難……
美好的教條這麼, 至高的理學這麼,高尚的品德把一個個活生生的靈魂, 絞住脖頸,堵住咽喉, 拔掉舌。
「我、我……」
仇薄燈張了張口,吐不出一個訴的音節,它們全卡在咽喉里——哭訴是可恥的、軟弱是可恥的、呼救是可恥的、可恥的可恥的可恥可恥……
小少爺忽然一下就崩潰了。
「我不出來。」
他抱住把他逼這種難堪境地的罪魁禍首,哽咽地、無力重複:「我不出來……我不出來……別了……」困心忍性的教條與十年痛苦的煎熬, 在激烈衝突, 他被攜裹, 每根經都在發//栗, 「別了……」
難以啟齒。
人們對自己的痛苦難以啟齒,就像隱蔽處的傷口,不可示人,只能任由它腐爛、潰膿、腫脹……醜陋啊……
晶瑩的淚水湧出少年的眶, 把漂亮的黑瞳洗得霧蒙蒙的。
他一遍遍哀求,就像揪住一層薄脆的布,死命兒擋住自己的傷口——哪怕它在流血、在流膿,哪怕它十年未愈。它太痛了,太敏感了,承受不起一點注視,一點來自道學的批判……
圖勒巫師吻去小少爺溢出的淚水,苦澀的,苦澀得不該是他的阿爾蘭該流下的淚。
「阿爾蘭,阿爾蘭。」
圖勒巫師抱住顫抖的少年,修長的手指插//進他柔順的長髮,一下一下地梳理,一下一下地親吻,安撫他的應激……沒事的,不用害怕,清理傷口時的袒//誠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年輕男子的手指,即溫柔又堅定。
他像個審判者,也像個要替他撫平傷口的同類。
可那些套上「高尚」的品德教條對純潔的靈魂起的效用遠比對一般人大得,得。好比同樣的過錯,可以折磨好人一生,而對無恥者來,根本不算什麼……小少爺唇瓣翕動,音節依舊被死死壓抑着。
他無法出聲,瞳孔微微放大,淚水再一次溢出。
強足以摧毀任何理智的壓抑情緒堵在他的心臟,攪碎他的理智,可他沒有地方發泄,他甚至找不一個辦法將它們引出,無從提及化解。
「別我了……」他靠在圖勒巫師的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兒地搖,救救我……「阿洛,我不出來,我不出來……」他在譫語,他自己根本不道自己在什麼,救救我……救救我……
模糊的視線里。
鍍銀的鹿首面具居高臨下地俯瞰,仿佛是古老的祭壇,隔着搖曳的火光,立着壓迫感極強的冥界守護者。他們負責審判、裁決、處置。
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小少爺緊緊抓住圖勒巫師的腕骨。
審判我,裁決我。
處置我。
結束這場由良帶來的漫長折磨。
圖勒巫師撥開他貼在額上的黑髮,它們被淚水汗水打濕了,將自己的額與他的額貼。
他們近得幾乎是睫毛觸碰睫毛。
鍍銀的鹿骨低垂,反射火光,冷冷的,秘的……小少爺被那片銀灰捕獲,被束進了年輕巫師的世界裏,小少爺毫無掙扎,毫無反抗——他是圖勒的代行者,是至高的巫師,他是他的審判者。
「敞開你的夢,阿爾蘭,」圖勒巫師聲音清冷,低沉,「對我放開你的世界。」
仇薄燈的瞳孔驟